身为母亲,张秀莺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于永泰身上的变化。
自从三年前,被放在大门口昏睡的永泰,醒来后,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和从前有什么不同。
但作为一个母亲,张秀莺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了儿子与从前的差别,特别是他对被绑架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她理所当然地理解为是惊吓过度引起的。
但身为母亲,她还是细腻地观察到儿子曾经的头痛,这种感觉,尤其是永泰上学了以后。
自从中秋节放假回到了东于庄,张秀莺的这种感觉又再度出现,那就是这孩子会突然间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很短的时间,他就会突然睁开,这时,他的眼睛会显得更加明亮。她详细地询问了儿子,从前还会伴有出现过的头疼,可能是随着年龄的长大,这半年来再没有发生头疼的现象。
总之,从前那个皮得让人恨不得想揍一顿的臭小子感觉是一下子就长大了。
张秀莺没有因为儿子的性格变化而惊慌,也没有对丈夫提起。她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儿子一点一滴的变化。
夜深了,曲尽人散,各自回房间安歇后,听着身边丈夫的鼾声,张秀莺却一直无法入睡。
她听到儿子的房门响了一声,看看丈夫依然睡得香甜,她才轻轻起身,披了一件外衣,缓步来到院子里。
借着月光,她看到两个的小身影,并排地坐在前院的房顶。
八月十五月儿圆,孤单一人的刘漓,虽然有文清和文芳两姐妹的陪伴,但还是应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古话,她想姐姐了,这个时候,她多想和姐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
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听着房间里文清那均匀的呼吸声。
对于这于文清,姐姐曾经对她介绍得比较详细,可能因为是于家的长女吧,姐姐对她的指示就是,和于文清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即可。
姐姐明显对于四哥的感情不一样,但碍于于四哥是中国人,又是已婚男人,姐姐不方便接触吧。她听说了于永泰曾经被绑架的事情,也深知她肩上有责任。
她悄悄坐起来,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出去,一个纵身,就落在了前晚院的屋顶。那里,是她和姐姐家的方向,她似乎能看到她家那条街。
她在想,此刻,姐姐在做什么呢?
而刘漓不知道的是,这个时间,她的姐姐刘洚,也就是山口千雪正被人追杀中。
她下午正要下班,办公室突然来了几个患者家属,向她咨询了一些问题。
当她换衣服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因为刘漓不在家,她也懒得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四合院。
于是,她就在离家很近的大街上,找了一家西餐厅,要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又要了一份甜点,想了想,她又要了一杯洋酒。
当微醺的刘洚走出了西餐厅,刚一拐进胡同口,她就敏锐地察觉到被人跟踪了。
她现在是云坛医院医生的这个公开身份,真实身份,只有她父亲山口太一郎知道,就连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山口美惠子,也就是济和医院的妇产科医生齐岚,也被她切除了部分脑组织后,丧失了部分记忆,现在也等于失忆了。
那么,现在这个跟踪者是冲她哪个身份来的呢?
跟踪她的人武功显然比她并不弱,而且还是个男人,最让她感到惊悚的是,两个人在胡同里动手后发现,此人的武功很高,似乎还在她之上,而且隐约间,似乎还有日本忍者的路数。
刘洚的武功在日本谍报人员里,算是武功不弱的了,但还是渐渐地落在了下风,她不敢恋战,得想办法脱身呀。
就在她分神之际,一道带着风声的银光射向她。
“啊……”
一声短暂的惊呼,刘洚左肩中了一枚暗器。
她忍着剧痛从刚才打斗的胡同里跑出来,这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因为她感觉到一阵阵眩晕,猜想这暗器上应该涂有麻药。如此,也只有跑到大街上,或许会遇到行人惊走这人。
她咬着牙,踉踉跄跄地扑向胡同口刚停下来的一辆吉普车,恍惚间,却看到于振铎从车上开门下来。在失去意识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在做梦,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他!
其实,刘洚并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于振铎。
自从于振铎当了兵,他就从来没在中秋之夜回过家。尤其是,前不久,他们这一批黄埔军校毕业的将领,又都荣升了一级,他作为新上任的师长,更是要和士兵共度中秋佳节,以解将士们的思乡之苦。
好在家里有三哥,弃武从商,父亲并没有强求他这个次子一定要在这团圆夜在家尽孝,父亲的口号是:好男儿志在四方!
今晚,在军营里慰问过了士兵,他本是想开车回家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刘洚住的胡同口。
他才要下车,就看到刘洚踉跄地跑来,似乎后面还有人在追她。紧接着,又有一个黑衣人跑出来,看到刘洚扑向一个国民党军官,一惊之下,纵身飞身上房遁去。
于振铎本来想追上去,可是回头看到刘洚已经昏倒在底,他只能迅速抱起她上了车,飞快地向云坛医院驶去。
当刘洚悠悠地醒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于振铎那张脸,正坐在她的床前,闭着眼睛打瞌睡。一夜之间,他就胡子拉碴了,才冒出来的胡茬无形中更增添了他成熟的魅力。
刘洚抖动了两下长睫毛,彻底清醒了。原来,昨晚她并没有做梦,他又一次救了自己!
作为一个医生,她感觉出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那暗器上应该就是麻药。看来,那个人是想生擒她。
绑架?
她如今在中国只是一个普通的神经科医生,无父无母,只有刘漓一个妹妹的平民百姓,要是勒索绑架,没有什么价值吧?
那么,是大日本帝国?那如果是真的,绑架她,可就成了笑话了!
“你醒了?”
于振铎手臂一歪,一下子惊醒了。
看到刘洚已经睁开了眼睛,就赶紧说:“你醒了就好,别动,肩上的伤口太深了,幸好没伤到骨头,好在那上面涂的只是一种麻醉剂。”
“麻醉剂?”
刘洚一愣。
作为神经科专家,她太懂麻醉剂的意义了,这究竟是谁干的?或者说是谁们干的?
“刘……刘医生……”
于振铎差点失口叫她雪儿,可是,到了嘴边,他还是改成了刘医生,这让刘洚微微有些失落。
“什么事?你说。”
刘洚笑笑,不露声色,把自己的心情掩盖得很好,毕竟,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再者说了,这辈子,她也不想再结婚了。
“你知道是什么人追杀你吗?不,应该说是想绑架你。暗器上涂麻醉剂,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迷晕你。”
“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又无权无势的,谁会绑架我呢?不可能!是不是认错人了?”
于振铎站起身来,在病房里踱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