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要出拳的,“但不是现在,在等着的还会来吗,那也与我无关了。”
也有肢节攀附的狼狗低叹,“明天的这一刻,我该去哪里。”
但他终于是退下了,在中尉和狼惊疑慎起的目光中,蓝眼睛的家伙洒脱一笑:“很畅快,但还不够。下次,我还会来的。”
至于那两个,火中焚尽了身形灵魂的阿克雷,以及红发的无姓之人,他们的名字不再被提及,他的灵魂也被死镰墨染的影消斩。
但回应他的是漆墨如渊的寒锋,大股升腾凝缓的深渊从李宁阳的眼瞳、背后逸散,交织成刀剑锋刃刺锥,那一刺在无言中逝过,但那身影被贯穿后却渐渐消匿无踪,只感到地面震颤些许。
他奔走了,速度超过想象。
“怎么样,有把握吗。”许庭,身周的雷光渐渐消匿,显出人的脚手,走上前。
“不行,那个家伙的肉身见鬼一样的强,能不能追上都是问题。”
李宁阳摇了摇头,对方的实力显然远远超出同行的两人。
“走,去找别的。”
辕晓天长刀归鞘,面具和帘帽下,声音平静低暗。
伊赫进攻,他们防守。现在,如这三人一般的十五级以上战力大约正极其零散地分散在各处,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
那是破门的机会。
第一次进攻绝不止是试探,拥有时间优势的伊赫不愿看到实力差距的缩小,定然会在入侵的第一天想尽办法突破聚集地,如果换做他,也会潜伏在敌营附近。
如果是他指挥,一定会寻找一个时刻,展露他钢寒高举的巨锤,轰然砸断敌人的大门,然后拥上去,将血肉撕咬成碎。
所以显然地,他们正清剿着门口的刀锋刃,以免在大门凄惨不堪地破绽时伤亡过多。
但这显然是在赌命,这些伊赫的实力与三人相差不大,和这样级别的对手交战极容易送命,何况军方甚至没有给出任何额外的好处。
那么,这三个明显不怀有殷勤崇敬与奉身军魂的家伙又为了什么而战。
答案明了无言。
……
重新划定了集合点,他奔行在白夜的雨。
空天被填充了七八三零类的溶液或是明晃所渲染涂抹。此刻看起来才那样炫目无法直视。这样亮白的天让那些隐隐窣窣的黑影都不禁地呆愕了几分,于是无法遁形,被阴影中如镰划过的刀剑斩死,惨叫一声便软伏在地。
酝酿了七个月的业雨肆无惮忌地猖笑,如倾泻子弹般狠砸着这片孤岛,你绝对看不清那雨会从哪一处阴影中淌过,分明是照昼了的,却还是看不清,它联成帷幕,在窒息惊悚毛立中轻笑地环过臂弯,轻轻夺过你的下巴,让那惊恐收缩的人目无可避退,直视那雨幕无发之下的脸。
于是人类无言倒下,纵是询问也不回答,一副呆愣的模样,只余娉袅勾唇的浅笑声渐渐消逝在雨幕。
刻有鎏金纹路的面具只剩下最后几具,辕晓天的眼已经恢复一对黑白。大约是「暴戾」激活地过甚了,那金芒已从原来的一只成为一对。
他的身躯在无尽的战斗中厉声发生着改变,仅是眼前,这让暴戾的效能变得不同寻常。
巨然穹顶的白炽灯光仿佛永久不会停熄地闪耀着,这一幕本就是离奇的,更何况下起了雨,不知是下得太大、连得过密还是太过晃神,这样的雨让人无法捉摸、看不清楚。
但它本身就值得异常,魔都被墨云遮覆,连日阳都无法穿透,那白云依常理也无法干涉,那么此刻下起的雨究竟为何。
他不去疑问,只是默然奔行,随即一顿,那如空无深邃的帽下的人昂首,望向一旁,几十米高的办公楼栋,此刻大约是除以二才算好,它自中部被撞断,浇铸的水泥岩灰钢筋的横截断面一览无余,原本的办公隔间此刻正默默忍受雨幕冲刷。
击杀幽灵后,「精准掌控」得到强化,他的感觉更为敏锐。
于是他缓缓踱步,纵情使那本就被阴帷遮覆的身躯被黑暗噬散。
“咚、咚、咚。”
清脆却沉闷的脚步声低缓地回响着,刻着金纹的面具没有人的情欲无常、面悲哭喜,于是显得冷漠、沉郁。他斜执长刃,弯起的弧度勾描出刀之刃锋,郁积的水珠顺着滴答声沉静地垂落,璀璨的金看起来却黯淡。
狼水本是要扑、混结、笞染黑,但影斗篷阻碍着,让他们低落在靴边,被抛弃在后方。
于是他一步步走近。
这大楼中定然存在着什么活着的东西,当他顺着断坠的自动电梯上到七楼时,窣窸声乍起,黑眸平淡扫过,只看见长尾摇曳、四肢趴伏的灰色影逃去。
他又抬眼看着天花板,往日人迹所为的排管白灯此刻寂静无声,分明是完好无损、躯壳纯瑕,却让人感到迟暮呆滞,像是灯管中失了灵魂。
四际的玻璃帘幕或是破碎大半、或是裂纹丛生,白昼的天的光连续源源地涌来,将执刀人的阴影打在沾了些灰尘的地面。
他的精神万分平和,他的眼神锐利平淡。
但那阴幕中的没有选择更光明的道途,他轰然跃下,于是先有震鸣传来,随即轰然大作一声,眼前视界狠狠地震颤一下,大蓬烟尘起纷纷。
有摇曳的紫黑触须萦舞,倏地撕开了烟尘,他傲然挺立,平静地望向敌人。
——那面具下臻黑的眼瞳也盯着紫君魔铠,刀斧枪剑,触须满天。
潜藏在大楼阴影中的伊赫主动现身,他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衬衣,黑色长裤,深褐的乱发下遮掩住深紫涌动的眼眸。
那人类的身躯背后延展出七八米远的巨幅紫灵,它扭曲蠕动、由无数的触须攀附结出,这巨灵只有躯壳与头颅,其余皆是兵器与触手。
这样的威势和能量,他至少和阿克雷的实力相当。
而这波动的「光」让他感到陌生,一定是第一次见到吧,从资料来看,「蓝器」与「塔玛」,他来自前者。
但那长刀无言,眼前的家伙还不够,晓还远远没有感到畏惧。
“来厮杀吧。”
紫色瞳孔的人类开口了,将双手插进口袋。
大雨冲散了鲜血、泥土、尸体,也冲散了玻璃镜外的厮喊声,两处战场,同一个天幕。
白顶之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