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处于喜悦之中。
白脸猴对于死去的同类，没有太深的留恋。
对于满地的白脸猴，会用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将它们收拢起来，然后散去它们身上的九幽寒气。
最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
因为大殿非常嘈杂，老首领第一遍并没有听清楚。
我又靠近一些，重复了第二遍。
老首领表情有些木然，嘴巴张开，露出稀松的发黑的牙齿，过了好一会儿，说道：“使者！关于月亮神与我白脸猴族群的渊源，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这里太嘈杂了。”
老首领虽然被吊了起来，经过短暂的休息，再加上阴霾过去，儿子当上了新首领，整个精神面貌看起来还不错。
我点点头，道：“带上我的朋友，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
老首领闻声，表情微微迟疑，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我可不想与老首领换个地方聊天，把郭泥他们留下来。
白脸猴对我们还是有很深的恨意的。
老首领领着我们，从大殿那幅巨大画卷后面一个圆形的拱门钻了进去。
白脸猴的欢呼声渐渐变小。
蚩尤尸身笑着说道：“萧昆仑，你也是个阴谋家，和那老风后不相上下。本帝以为要大杀四方的，没想到你随便用了个诡计，就对付了那个肌肉猛男！本帝敢保证，你并没有什么月亮神的凭证！哈哈哈……”
老首领身子微微一怔，不由地看了我一眼。
“白大猛太冲动了！”我没有否认蚩尤尸身，很平静地回了一句。
如果白大猛有些城府，等我拿出“凭证”再动手。
那么事情就不会如此顺利了。
“就算白大猛不上当，萧昆仑肯定还有后招！”郭泥很自信地说。
我哈哈笑了两声，没有多说话。
老首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脚步也变得谨慎起来。
从圆形拱门进来之后，乃是一处通透的大房间，两边挂满了画卷，画卷上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在每一个图案下面，还有一些虾米一样的文字。
“这是你们白脸猴族群的历史长廊吗？”我问道。
我虽然看不到画卷上虾米一样的文字，但是可以通过画面来猜测出大概的意义。
画卷上有各种勇猛的白脸猴，应该是白脸猴族群之中的佼佼者，创造历史的英雄角色。
老首领道：“是的！画卷上的文字乃是我们族群的文字，不过就算老夫在内，也无法全部认识这些问题。在上一次大争斗的时候，族内认识文字的渊博学者，全部遇害……”
白脸猴族群竟然还有自己的文字。
不过可惜，这些画卷上的内容，基本上失传了，就算是老首领，也无法认全。
最后，我们停在画有玄女的画卷面前。
玄女依旧年轻，与大殿悬挂那幅巨幅画卷一样年轻，神态非常地相似。
只是这一幅画卷背后，有一轮明月，整幅画也更有意境，更像是一幅艺术作品，而不单纯是纪实性的画卷。
“这上面的文字，你也一个不认得吗？”我问。
老首领点点头，说道：“我不认得！但是绝大多数的意思我还是知道的。玄女大人救了我们，但是我们……被分成九支……力量削弱，永远也没有重新聚拢在一起！”
白脸猴族群被分成了九支，分布在九大虫门之中，这与我的猜测是一致的。
“你们究竟参与了什么事情……要遭遇如此囚禁的命运！”我问道。
老首领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时候我还在摇篮之中，不甚了解。后来我从老者口中得知，是因为我们……支持了不该支持的人，所以遭遇了可怕的命运！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我不由一惊：“什么？那个时候你就出生了吗？”
眼前的老首领，竟然比我想象之中要大。
我本以为他最多能有个百来岁，结果竟然是与玄女前辈那个时代的人。
老首领见我惊讶，道：“使者！我们的尺度不一样！我听过人类稻田有一种蝗虫，它们只能活一年。可是人类最长可以活一百年！同样，我们白脸猴寿命要相对长一些。而且我们对时间的概念也与你们不一样。我们过人类一个月，感觉就是一天……”
我从惊讶之中平静过来，道：“是我少见多怪了。”
神龟可以活上万年。
一棵松树可以存世千年。
白脸猴寿命比我们长，也是正常的。
“不该支持的人？”我冷静下来之后，皱眉问，“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老首领诚实地说道：“我的确是不知道！那一批博学者遭遇重创之后。我们这一脉白脸猴族群就出现了断层！而且这件事情，乃是我族一个禁忌，不许任何白脸猴提起的。”
老首领不像是在撒谎。
我不由地将目光移向了蚩尤尸身。
难道是因为白脸猴支持了蚩尤尸身。
所以才遭受惩罚的。
整个族群由一分成九，力量遭受极大的削弱。
蚩尤尸身瞪大眼睛，叫道：“萧昆仑，你不用看着我！我与白脸猴族群有过合作，但是与它们关系并不深！它们并没有举全族之力支持我！据我所知，我死后，才出现青铜虫门的……这事情是在我时候发生的。所以，哪个它们举全族之力支持的人，并非本帝！”
那就奇怪了！
我还以为蚩尤尸身呢！
白脸猴族群支持了不该支持的人，本来是要遭遇惩罚的。但是帝女玄女却救下了它们，并成为它们的月亮神。
可惜的是，这个隐秘的秘密，伴随着月亮山的内斗而彻底淹没了。
无白脸猴知道内情。
这就有些可惜了。
“那么其他地方的白脸猴，有没有可能知道呢？”我看着老首领。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不大了。”老首领想了一会儿，发出不太乐观的判断。
“为什么？”
我盯着老首领，非常诧异。
“我们月亮山这一脉，主要保管族内的秘密与史料！几乎所有的博学者都在我们这里。如果我们这里断了……那么其他地方，保存这个秘密的可能性并不大！”老首领惋惜地说，“而且……”
老首领忽然顿了一下。
“而且，我是摇篮里的孩子，现在我也老了……昔日知道这个实情的老家伙，可能差不多都死光了！”老首领看着画卷之中的玄女，流出惋惜的神情。
竟然这样不巧，我心中也倍感惋惜。
这个秘密竟然在白脸猴族群失传了。
真是有些可惜啊。
“看来我们来得时机不对。无法查证这个秘密。老首领，这画卷中的玄女，乃是我师父一样的前辈。我恳请你将这幅画卷送给我。我想保存这幅画卷，到时候见到玄女前辈，将这画卷送给她！她也能再看到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道。
玄女前辈成为女魃，变成了尸祖。
但是她生前是非常美丽的少女。
我想，玄女见到这幅画卷，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老首领上前将画卷取下来，道：“使者！如果这幅画卷能够到月亮神的手上，便是我们的荣幸！这画卷留在我们这里，也没有用了……那就给你带出去吧！”
我见过画卷，感觉画卷并不是寻常纸张做成的。
而是用丝绸做成的，拿在手上，微微有几分凉意。
“这是用什么做成的？”我好奇地问。
“这是用冰蚕吐出来的丝织成的画卷。可以存放千年不腐化，只要不放在阳光中暴晒，一般手段是没有办法毁坏的。”老首领骄傲地说道。
我将画卷卷起来，系好绳索，收了起来。
房间很大，除了画卷，还有一些堆起来的书卷。
在征得老首领的同意下，我翻开了几本，上面都是虾米一样的文字，弯弯曲曲根本就看不懂。
与华夏的古文字完全不一样，几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些书册，是我们族群更详细的历史……可惜再也无法可以解读了。哎，每每想到这里，老夫就倍感惋惜与绝望。我们……也是有智慧，可惜这些智慧都彻底消失了。”老首领非常痛心地说着，伸手摸着书卷，充满了悲凉之情。
眼下这一脉白脸猴只剩下三百只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亡。
书卷无人认领，那么这一脉连同它们的文字，也会全部消失的。
“不会的……兴许会出现个天才人物，又能认出这些文字呢！”我不忍心看着老首领痛心，安慰道。
老首领苦笑。
“这些文字还真是古旧，兴许研究古文字的人类学者，能够解开这些文字的意义吧！”郭泥看了一会儿，不由地说道。
老首领错愕片刻，叫道：“对啊！老朽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们无法解读这些文字，可以把它们交给你们……你们出去之后，请人类的研究文字学的学者，解开里面的意义。这样的话，就算我们灭绝了，我们的痕迹也不会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我信手拿起一本书，翻看到最后的时候，却被书页最后的图案所吸引。
这真是一本古怪的书。
这书上面，竟然有一个我熟悉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