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火人道:“小姐,没想到短短二十年时间不到,你就苍老成这个样子了。”
阿妈拍动我肩膀,说道:“我不想跟他说话,你背我出去吧。我看到他就心烦。”
我敌意地看着罗火人,道:“好。”
我背着阿妈往前面走去。
罗火人与绿毛水怪快速追上来。
罗火人挡住我们的去路,道:“罗黛青小姐,你别忘记了,要不是我出手。你的昆仑儿,早就变成一滩血水,成为食脑虫的食物了。你们母子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吗?”
阿妈眼神变得凌厉,盯着绿毛水怪,叫道:“你也要上前挡着我吗?”
绿毛水怪身体颤抖,低着脑袋,不敢与阿妈眼神接触,低声说道:“小姐,目前我是听从老三的指挥。他让我干什么,我不得不做,你别怪我。”
绿毛水怪肩膀上的骷髅人睁开眼睛,白色眼珠子转动,见到我与阿妈,发出叫喊声:“小姐,昆仑……你们终于见面了……”
我欣喜地应道:“骷髅兄,别来无恙啊。”
罗火人骂道:“初十,你来找她,差点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你在迷阵呆了多久,有几个月时间了吧。要不是我们来了,你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一见面,就急着跟她打招呼,难道我是死人吗?”
自从我与骷髅兄连环坡分开后,差不多有半年时间。这么算来,他困在迷阵的时间应该不短。
骷髅兄从绿毛水怪身上下来,道:“火人,不用你救我。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摸索出来。我是骷髅人,不吃东西也可以活命。你救我干嘛……再说了,救我的人,是水怪兄弟,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跟我要面子。”
骷髅兄站得不太稳,迷阵之中充满寒气,他虽然不用吃东西,但还是会影响他的身体。
罗火人大声喊道:“你们两个,都是忘恩负义之辈。老子真是瞎眼救你们了。真是气死我了。”
骷髅兄说:“火人,如果你敢对小姐动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兄弟也当不成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休想伤害他们。”
骷髅兄这几句话下来,都非常地连贯,可能情急之中,说话也连贯了不少。
绿毛水怪也说好话:“火人,他们母子刚刚团聚,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咱们现在还在郭家村地底下,得想办法出去再说,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危险呢?”
罗火人身上白袍沾满了污渍,脸上的人皮面具破了很多,鼻孔只喘粗气, 道:“好啊,绿毛怪,你也敢跟我龇毛了吗。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要杀你一只畜生,一点都不难。”
绿毛水怪身体瑟瑟发抖,犹如筛糠一般,道:“火人,你不要生气。我只是……”
阿妈叫道:“罗火人……我困于牢笼之中,手脚不能自如行动,你才敢在我面前放肆。你真以为你靠几只火瓢虫,就能烧死我们吗?”
罗火人眼角抽动,额头上青筋爆出,双眼布满血丝,叫道:“罗黛青,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的私生子……”
阿妈打断罗火人的话,道:“不是私生子。我们成婚拜过天地,还有证婚人。如何是私生子,你还敢用污名玷污我们母子,咱们之前一点情分就算没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罗火人与我阿妈罗黛青,竟然还存在着矛盾。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概能猜测出一二。
阿妈与罗火人、罗初十都是相识的,因为某些事情,产生了矛盾。
罗火人道:“咱们之间的情分早就没有了。我问你一句,你可曾后悔过。后悔嫁给那个大魔头!”
阿妈脸色一僵,道:“罗火人,你给我挺好。我罗黛青从不后悔嫁给我相公。一分钟没有后悔,一秒钟也没有后悔过。我不需要你们的承认。我告诉你,少拿你们昆仑山来压我。咳咳……咳咳……”
阿妈因为激动,身子也是抖动得厉害。
罗火人眼神一愣,叫道:“你竟然不后悔。你看看你这些年……过的日子。你儿子无父无母,可怜地活着。要不是我,他早就死了……”
话又重新绕了回来。
我道:“罗前辈,感谢你救命之恩。但是你冲撞我母亲,这件事情也不能就此罢休。我可以杀了你,再自杀以谢天下,你不要再威胁我们了。”
骷髅兄道:“火人,这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你不应该把孩子牵扯进来。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要跟小姐过招,起码要等小姐身体康复再说。”
罗火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猛地抖动袖子,叫道:“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们点时间。先出去再说。罗黛青,你给我快点好过来。”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真要动手,罗火人加上绿毛水怪,战斗力非常地恐怖。
阿妈道:“如果你要打探他在哪里,休开尊口,免得我拒绝你。”
我心中一惊,阿妈口中的他,正是我生父萧大魔头,原来罗火人并不知道我生父的下落。可我在风后庙问他的时候,他却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一样。
原来是骗我的。
我瞪了一眼罗火人。
罗火人袖子再次一甩,叫道:“罗黛青,算你狠。”又看着骷髅兄,道:“罗初十,罗黛青,你们花了那么多时间,都没弄清楚地宫的状况,真是无能!”
罗火人快速走上前。
骷髅兄小声道:“昆仑,其实他不坏。只是性子有些急躁而已,毕竟是驱使火性虫子的人。脾气就跟火一样,一点就着。”
我道:“他刚才说得没错,要不是他出手。我现在早就死了。如果他骂我,我不会反驳,只是不敢冲着我阿妈来的。”
骷髅兄扑通跪在地上,道:“黛青小姐,我不知道你关在这里,怪我没用。我要是早些发觉,也能早日救你脱离苦海,你……你……惩罚我吧。”
阿妈道:“初十,起来吧!不要在孩子面前下跪。这一套跪人的把戏,我早就看不习惯了,以后也不要跪。大家都是平等的话。”
骷髅兄站了起来,眼珠子溜溜钻动,道:“小姐……你……消瘦了很多,也……也老了很多……”
骷髅兄说话声再次结巴起来。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说道:“骷髅兄,这会你终于正常了。”
绿毛水怪道:“昆仑,还是让我来背着小姐吧,你也累得够呛了。我的力气比你大。”
我猛地摇头,阿妈十分消瘦,郭雨生提供的食物,仅仅只能维持基本生命需求,她现在体重,非常地轻,若不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可能早就离开人世了。
我坚持道:“我要自己背阿妈离开这里!”
绿毛水怪也不再勉强。
只听到嘭地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罗火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眼神满是惶恐的老人,落在地上是一个简易的食盒,食盒里放着馒头与一叠咸菜。
罗火人叫道:“什么人,你来干什么?”
只听到支吾的声音。
郭天殇连忙道:“他是个聋哑老人,又不会写字,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罗初十松开那聋哑老人,怒道:“你在前面带路。”
郭天殇忙上前,手上比划了几下。
那聋哑老人惶恐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罗火人叫道:“你们三人一水怪还要留在这里过端午吗,出不出去呢?”
绿毛水怪道:“小姐,昆仑,我在后面殿后,你们走中间。”
阿妈道:“你跟着罗火人,让初十跟在我身边,去吧。”
绿毛水怪迟疑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快速追了上去。
我背着阿妈也追上去。
阿妈附耳道:“下面的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不要声张。初十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我点点头,保持着步伐,跟了上去。
阿妈说道:“我们出去之后,肯定会有人追问你阿爸的下落。他们会用各种办法试探你我。所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不要问为什么。你知道后,就算你不说,可你的修为有限,遇到高人,用夺舍的办法,就能探听出他们想要的答案。我却不一样,再高明的人,也没有办法从我脑海里得到消息的。”
我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昔日遇到红骷髅人的时候,他就用过夺舍的办法,想探听出玉尸朱仙儿的下落。
当时我根本无法提防,最后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却看到一口红棺材。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阿妈,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知道呢?”
阿妈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等我们顺利走出风陵渡郭家村后,我再找机会告诉你。你记住我的话,除了我,初十之外,其他人都不要轻易信任,尤其是一些好看的女人。”
我脸不由地一红,想起了郭泥,觉得阿妈的话太有道理,不由地点头。
聋哑人与郭天殇在前面带路,顺着蜿蜒的台阶往前走。郭天殇叫道:“罗小姐,前面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向郭家的,一条是通向虫家的。咱们走哪一条暗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