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金鼓走到那印子处,盘腿坐了下来,坐在上面后,他整个人变得自信起来,神态也变得自若起来。
罗金鼓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虫王,身体与魂魄,一定要在同一个地方吗?只有活人的身体与魂魄,才会在同一个地方的。我们这些人都变成死人了,魂魄去什么地方,是我们无法控制的。”
我心中暗自腹诽,心说我也知道这一点,我只是想知道这石壁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让你给我讲课的。
我耐着性子说道:“罗前辈,你说得有道理。我只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罗金鼓指着不大的洞穴,说道:“你看着地面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没等我答应,罗金鼓就闭上了眼睛。
我只有耐着性子,在地面摸索着,在微弱的光芒中。我发现了山洞中间,出现了三个大圆圈,一个套着一个,在圆圈四周,还有些符号。
我不由地一惊,这是三圈黑符的图案,与我在虫冢遇到的羊皮之上的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这个三圈黑符图案,是用利刃磕在石板上,摸着上面的纹理,我能感觉到当初所用的力道。
三圈黑符图案,是用来镇压黑木盒子的神秘虫子的。
为何在五圣峰山巅上,也出现了巨大的图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顺着圆圈转动,大概估算出三圈黑符的大小,最大的圆圈直径是五米,第二个是四米,第三个是三米左右,这样算下来大圆的面积正好是两个小圆的面积。
难怪看起来如此地协调,原来符合某种数学原理的。
这个巨大图案已经没有了神秘力量,可能是经历了太长时间,附着在它身上的力量,慢慢地变弱,最后消失不见了。
罗金鼓发出微微的鼾声,我也有些疲乏,索性坐在他边上,靠着大黑伞,也打个盹。
我刚闭上眼睛,就感到眼前刀光血影,耳边还有惨叫厮杀的声音,整个地面都流满了鲜血。
我不由地睁开眼睛,额头上都是汗水。
罗金鼓白色眼珠子转动,溜溜地看着我,道:“虫王,闭上眼睛后,时不时感觉到这里可怕的场景。”
我忙站起来,指着山洞地板上出现的三圈黑符,问道:“这个符号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罗金鼓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见过这种黑符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说道:“的确是见过,你是如何知道我见过黑符的?”
罗金鼓道:“你身上的黑木盒子,有一股强大的凛冽的杀气。在它身上一定有同样的黑符镇守的。这五圣峰山顶上的三圈黑符,同样是镇守黑木盒子的。”
我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想清楚罗金鼓话中的意思。
黑木盒子放在虫冢里面,有除了羊皮纸上的三圈黑符镇守之外,还有五圣峰山顶上的的三圈黑符镇守。
我能拿出黑木盒子,说明我见过同样的三圈黑符。
我好奇地问道:“也就是说,五圣峰山顶一道黑符,虫冢内一道黑符,目的就是压制我身上这个黑木盒子的?”
罗金鼓点点头:“是的。”
我又指着地面的图案,问道:“地板上黑符已经没有任何威力,它到底是如何被人毁掉的呢?”
罗金鼓满意地点点头:“你终于想通了。这个黑符,是用我们九人的鲜血,利用鲜血污染这个巨大的符阵,消解了黑符的力量。”
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会看到鲜血流动,原来在这里发生过鲜血漫地的场景。
麻春雨、麻小楼、苗毅、苗高飞、麻乞夫、牛定甲、金友来、罗金鼓加上麻凤鸣,一共是九位大蛊师,他们的鲜血流动,盖住黑符图案上。
消解了黑符的力量。
十八年过去了,沾染在三圈黑符上的鲜血已经彻底消解风化,如果不是罗金鼓讲述,我根本没有办法知晓当时发生的事情。
可以想象,九位大蛊师到了五圣峰上,遭受了可怕的事情。
他们每个人都受了重伤,血流满地,麻凤鸣拼力跑了出去,却葬送了两条腿。
留在洞内的八位大蛊师,在最后鲜血流干之前,让罗金鼓保存肉身,守在这里,等待外面闯入进来。
我后背心直发凉,这一场惊天阴谋,到今日方才露出端倪。不用说,制造这一切的人,正是那个神秘组织黑煞。
为了取出虫冢中的黑色盒子,他们先要毁掉山顶上镇守的黑符,为了打开虫冢内的密室,必须集齐十三块黑牌子。
黑煞孜孜不倦地设计筹谋,就是为了虫冢内的黑木盒子。
我问道:“罗前辈,九位大蛊师的鲜血,能消解这黑符的力量吗?”
罗金鼓说:“九位大蛊师,饲养毒虫,身上的鲜血带有毒性,对黑符纯正的力量,是会有伤害的。鲜血流淌在上面,血迹存在在上面,好几年都没有消散。你说会不会消解黑符的威力呢?”
我不由地点点头,道:“可以。”
顿了一下,问道:“前辈,你能肯定是黑煞做的吗?”
罗金鼓眼神出现了困惑,道:“应该和黑煞脱不了干系。后来我困在里面的时候,思索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感觉我们当中出现了叛徒。”
我心想,能够同时击杀九位大蛊师的,把他们引入五圣峰绝顶之上,肯定需要极其周密的布置,还有强大的力量执行这一计划。
如果黑煞能从大蛊师中找到一个内应,将会事半功倍。
罗金鼓接着说:“可如果真出现了叛徒,活下去的那一个人才是叛徒。所以刚才我怀疑过麻凤鸣。”
我当即叫道:“绝对不是麻凤鸣。他虽然胆小贪生怕死,可他绝对不是叛徒。如果他是叛徒的话,我早就死了一百回一千回了。”
罗金鼓道:“双腿被砍掉,这个内应叛徒的代价也很大。可如果不是麻凤鸣的话,这七个人里面,又会是谁呢?难道黑煞连投靠自己的人也要杀吗?”
我心想,以黑煞的作风,七人之中出现了叛徒,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杀一个投靠过来的叛徒,不是什么新鲜事。
麻扁郎投靠黑煞,为了表示忠心,可以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阿爸下刀子,但最终还不是被黑煞抛弃,结局十分悲惨。
我道:“这正是黑煞的作风。有人背叛十三峒,投靠黑煞。黑煞不会宽待叛徒的,多一个人的鲜血污染黑符阵,何乐而不为呢?”
罗金鼓长叹一口气:“都是蚩尤大帝的子孙,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到底是他们七人之中哪一个呢?”
我脑海中浮现出麻小楼魂魄的影子,问道:“有可能是麻小楼,他后来对我,态度非常地恶劣,几次都想害我。”
罗金鼓瞳孔瞪得大大的,看着我:“你可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没有的话,就不要做出这样武断的判断。你要对你的话负责任。”
我不由地心想,从麻小楼身上种种事迹判断,只能说明他投靠了红骷髅人,帮红骷髅人追查玉尸朱仙儿的下落,至于他是不是投靠黑煞,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我耸耸肩膀说:“可惜麻小楼前几日从我手上逃脱了,要不然的话,我可以与他对质的。我并无确凿的证据。无法断定他们七人当中谁是叛徒。”
罗金鼓在山洞中呆了十几年,与这七人的感情极深。
他在理智上知道七人当中有一个叛徒,可是在情感上,是很难接受这一事实的。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根本不会相信我的判断。
罗金鼓道:“虫王,我不是冲着你来。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太重要,咱们在判断上不能出现任何失误与错漏。否则对我们决断会有非常不好的影响。”
我问道:“你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罗金鼓道:“我们收到信息,说五圣峰上的黑符出现了松动。所以我们相邀一起,到五圣峰山顶查看。来了之后,就遭遇到可怕的埋伏。我们在上山之前,在路边饮过一坛清泉。哪知道路边清泉,被人动了手脚。激战开始后,我们就发现中了蛊虫。”
我问道:“最开始传信的人,到底是谁?”
罗金鼓摇头说:“我们九人都是收到他人的信件,并不知道最开始传信的人是谁。”
我心中感叹,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我摆摆手,问道:“他们魂魄是如何离开的?”
罗金鼓道:“我们受重伤被困在里面,出去的路被彻底堵住后。过了十几天之后,我依稀看到石壁外面,传来动静。困在石壁里的魂魄,就受到那声音控制,慢慢地飞到了外面。所以,你在蚩尤谷见到麻小楼,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能是魂魄被人带到那里去了。你见到他们也很正常的。”
我想了一会儿,问道:“麻春雨也跟着一起走了吗?”
我在蚩尤谷见到了麻小楼,却没有见到麻春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见到麻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