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哈维斯的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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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决裂(四)

【塞维拉群岛?神之森?神族部落】  相比于我对战争的消极态度而言,弗兰就属于是彻头彻尾的狂热派了。他天天埋怨日子就像一滩死水,能把人活活闷死。按照他的话说,像我这么一个心怀大志的热血少年,不为神族做点贡献,不让自己的激情燃烧一回,不给自己的青春留下点能永远铭记永远引以为傲的东西,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还是个天真的幻想派。他指着我和布鲁诺说,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我,弗兰,一定会成为一名最优秀的神族战士,一定会载入神族的史册,我要让所有的神族后代都铭记我的名字,我要杀光一切冥族余党,活捉冥族的首脑人物,我要用神族的族规审判他们,判他们永堕九幽,万劫不复,哈哈哈哈哈……  我说你得了吧,你以为冥族的士兵是吃素的,要砍就砍,要杀就杀?以我们这点儿拿不出手的本事,别说上战场拼杀,连进神族部队都成问题,再说了,那是大人们的事,我们小孩子瞎搅和个啥。

弗兰皱起眉头,俊秀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怒意,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讲,男子汉就应该上场杀敌,杀他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那才叫一个痛快,天天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枯燥无味么?”  我说平静的生活是我所向往的,晒晒太阳种种花,看看天空吹吹风,这不也很惬意么?战争到头来死的还是人,家里死了男人,老婆孩子还怎么过日子?不管怎么说,战争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不喜欢。  弗兰怒意更盛,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他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即便是以前在灵域里和楼上的凯特林一伙人打野战,输得落花流水,颜面尽失,他深知是我和布鲁诺拖他的后腿,执行不好他布下的作战计划,还老是在关键时刻自乱阵脚帮倒忙,但他只是嘴上嚷嚷几句罢了,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怒意在脸上炸开了花。要不是布鲁诺拦着,说不定早就一拳砸了过来。  他骂我没出息,骂我不是男子汉,这我还能承受,听听也就罢了,不必在意那么多,毕竟大家在一起生活了十二、三年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血浓于水,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几个小矛盾就能拆散的。但是他偏偏喊出了我最不爱听的话,这话在记忆的角落里早已冰封多年,我不愿再想起。

他用一种鄙夷的神情对我说:“看你这样子,是冥族人派来的奸细吧,难怪一说起要歼灭冥族人,你就拼了命和我唱反调,你来神族部落到底是想干什么,有我在你就别想得逞。”  这句话如同一把最尖利的刺刀,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把已经愈合的伤口又一次狠狠撕了开来,痛彻心扉。  我怒气上涌,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水壶,砸了过去,弗兰扭曲着脸,也不闪躲,水壶从他的耳畔飞速擦过,砰的一声在墙上炸裂成无数的碎片,我们的友谊在那一瞬间出现了裂痕,水顺着墙面向下流淌,一如我伤心的泪。  弗兰想不到我会真的动手,微微错愕之后,便是一阵冷笑,他骂道:“你这没用的窝囊废,活着回来就是一个错误!像你这么懦弱的人,怎么称得上是骁勇善战的神族人?!”他一怒之下把桌子都掀翻了,桌上大大小小的杯子哗啦啦碎裂了一地。布鲁诺愣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蹲下身子收拾玻璃渣子,以此掩饰脸上的无措与尴尬。  【塞维拉群岛?神之森?神族部落】  感觉太糟糕了,这是有史以来我和弗兰吵得最凶的一次,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火气上来了啥也顾不得了,之后却是深深的懊悔与自责。

一个人独处,感受着风的静谧与夜的凄美,回想起中午的那一幕幕,不禁黯然神伤。弗兰从骨子里就是疯狂的好战分子,他身体里流着最纯正的神族血脉,胸腔里有满满的志气与理想,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英勇的神族人所该具备的。只可惜,我完全体会不到那种热血燃烧的激情,对不起了,弗兰,我有我想要的生活。  出乎我的意料,隔天早上弗兰就主动向我道歉了,沐浴在阳光下的他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闪耀出迷人的青春气息,仿佛忘记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不快。  矛盾的坚冰在他温柔的笑容下融化殆尽,变成潺潺的流水,淌进心里的裂缝,慢慢填平。

我的嘴角开始上扬,还以会心一笑,我说我们永远是兄弟,不是么?  他点了点头,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受到来自他手心里的力量,那是男人的味道,是好战的讯息。  小插曲总算是过去了,或许平静的生活就需要小打小闹来调剂,它们就像是爱玩爱闹的小鱼,只要一出现,死寂的鱼群就会被搅动起来,气氛如同沸水一样热烈。但是这次的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一点,总觉得,隔阂虽然打破了,可是以前无话不谈的亲密无间慢慢失去了踪影,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月光下倾诉彼此心中的秘密,不再对彼此敞开心扉。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我们的关系彻底决裂,彻底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