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Ace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用胸章跟他们通话。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苏兮兮靠在栏杆上，看着海上的船，无聊地想邮轮A和邮轮B有什么区别，邮轮C的甲板上到底有多少旅客……
STOP！看来她完全被夏曜辰洗脑了，思维已经变成只要看到东西便自动开始找茬的模式！
不过，自从上了“东方维纳斯”号，她和夏曜辰的位置就处于对立面，没有理由再留在特训的阴影中苟延残喘了！
哼哼，没错，天是蓝的，海是蓝的，苏兮兮的世界是自由的！
可为什么，她会觉得人生如雪、空虚无趣？
吃饭的时候没有人跟她抢食物——容清濯不帮她夹菜就算好的了；发呆的时候没有人向她提出“谁和谁可能是情侣关系”、“谁的袜子几天没有洗”之类的混账问题——容清濯比平时更为沉默，看到她的时候眼神还有些闪烁……
所以啊，说到底人就是一种特别奇怪的动物，忙起来的时候，神经每一分每一秒都绷得紧紧的，巴不得马上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可真正获得了闲散的空间，顿时又觉得寂寞、孤单、无奈……
无所事事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珍珠，苏兮兮低头把玩起来——
夏曜辰那个笨蛋现在跟南宫莹在一起吗？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生物，不会有什么交点吧？要不跑到他们的休息间门口偷听？呸呸，这种想法实在很卑鄙很无耻呢……
“兮兮，你在躲我吗？”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忽然有抹阴影从苏兮兮头顶上掠过。
“才不是。”栗发少女慌忙把珍珠收好。
“自从和佟乐谈过以后，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容清濯走到她旁边伸手抓住围栏，“但现在思路还是不清晰。”
黑色的眸子显得格外深邃，纤长的手指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哦呵呵，人从哪里来，时间从哪里开始，世界和宇宙将沿着什么方向发展，不是我们能够琢磨透的，你别太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是说这个。”
“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量子论的诞生也超出了我们能够掌控的范围。”
“……也不是。”
“嗯？”那还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优等生容清濯？人工智能？
“你说我是不是把你当做弟弟的替代品？”
“……”老大，这种事情你怎么还问别人？就好像自己脚心长了几颗痣，只有本人掰着脚丫数才会知道啊！
“那么，我们交往看看？”
交交……交往？！这话的跳跃性也太强了吧？！如果用电影剧情打比方的话，上一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戏码，下一场就移到百货店，两人的小孩正踮起脚尖打酱油！
苏兮兮慌忙踮起脚尖去摸他的额头：“容清濯，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我说我们交往看看。”男孩面不改色心不跳，光洁的额头和表情一样冰冷，“我知道我开玩笑式轻松的告白成功机率0%；写信或Email的告白成功机率1%；泪水告白的成功机率2%；面对面诚恳告白的成功机率3%；直接牵手的告白成功机率4%；请别人帮忙的告白成功机率8%；柔和灯光的告白成功机率10%……不管哪种的成功率都不到50%，所以我选择了能给你留下最深印象的一种……”
“咳……容清濯你是不是搞错什么？”被他那一叠数据弄晕了头，苏兮兮清清喉咙，眨巴水灵灵的眼睛看他，“我知道你成绩优秀、思维敏捷、逻辑严谨，但你是不是对某些文字的理解和其他人不一样？”
“具体怎么说？”
“那么，你告诉我，你的‘交往’是什么意思？跟词典上说的一样，指两人或两个以上的人为了交流信息而相互作用的过程？”
“我想……”容清濯蹙了蹙眉，然后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用最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应该是相爱的男女以结婚为前提的约会。”
“咳……”这下苏兮兮真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认为‘相爱’、‘结婚’这两个词用在我们之间恰当吗？我们……”
接下来该怎么说呢？为什么浪漫的、关于“爱”的话题放在她和他之间，就变成了概率和词汇分析？
“不知道。”黑发男孩果断地摇头，“但是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弟弟的替代品，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我应该就是喜欢你的。”
“啊……”这样的逻辑……苏兮兮不得不服！
“那么，给我个答案，交往还是不交往。”黑色的眸子里亮光一闪，男孩又抛过来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二选一题目。
“……咳……今天可不可以不说这个？”没有雪花、玫瑰、风车、星星之类的东西做背景，没有深情的凝视、温柔的kiss做铺垫，没有“我喜欢你”做预示，“交往”两个字就被提上了日程——被这样“告白”，苏兮兮觉得自己就是活蹦乱跳的鱼，忽然被人从水池里抓起来，放在菜板上……好吧，这个比喻的确是恐怖了点，血腥了点……
“好吧，不过我希望你能在离开这艘船之前给我个答案……”容清濯的睫毛顺下去，盖住了漆黑的眼睛，“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你，什么都不做，心脏会难受……”
几只洁白的海鸥拍着翅膀从他们头顶飞过，欢快的叫声淹埋掉了男孩句末的话音。
苏兮兮撩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