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令狐看到匕首落向自己的脖子大惊失色,那可是自己的弱点啊,即使是木头人也不能再长个脑袋出来——
这下死定了,这是令狐最后的想法。
据说临死前时间会很漫长,是种沉闷而恐怖的漫长。
令狐终于体会到了,公爵的匕首就好像停止了一样,可是令狐随即发现自己的呼吸很正常,难道公爵被什么东西停止了,可是当令狐望向公爵的眼睛时,否定了这个想法,公爵好像在盯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坠思考什么?对了——那是紫色水晶球——公爵赠给小狐的。
这更让令狐升起愧疚,难道自己伤害公爵这么严重吗,看着公爵撕心裂肺的眼神,他不知所措。
“咻”的一声,一支箭射了过来,公爵的右肩膀中箭,倒在石桥的另一端,匕首也掉下木桥的缝隙,没有了踪影,这时月亮的光线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山后的一丝太阳光,就要日出了。
“谁的纤指拨乱了夜的慵懒,谁的筝弦叩开了风的喧嚣,谁的影子在寂寞里舞蹈,谁的长发呼吸了雨的味道,是你,也是我。”歌谣在山间回荡。
却看木桥的另一边出现一个假面女子,穿着中空装式紧身衣,伸手很矫健地跳到木桥的绳子上,那是用来扶手的,却被当成了她的地板。女子从容地踩着绳子从远端走来。弗格拿伞尖抵着霍米特的脖子,因为女子的出现而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众人目睹女子从远端直走到令狐这边。
近距离时令狐才能清晰地看到女子的面具上有着些许花纹,类似火焰的抽象图案占据了白色面具的五分之一,显得十分突兀。
“你这条公狗就是断臂令狐?据说是新生代,看样子也确实是新手而已,不堪一击。怎么像是能在红枪面前击溃他一个兵团的人。”面具下女子说话了,声音虽然有些尖,但整体上确实很好听,而且听起来年龄不大。
“一出口就在骂人呢,到底是敌是友?”令狐好奇地盯着假面女子,她仍然站在绳子上,一不小心的话极有可能跌下山谷。
“不要一直盯着本宫,真是恶心。”假面女子的话把众人吓了一跳,全都仔细地重新打量女子,难道她是王室贵族?
“说话怪怪的,我就当你是朋友了,不过我并没有打算感谢你。”令狐对出口便骂人的陌生人没有好感。
“不打算感谢?这就是面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真是只龌龊的狗。”
听到此令狐简直想以武力来让警告对方的言辞了,可他还是冷静下来,第一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确实如此,第二,对方是女孩子,第三,如果现在和第三方打起来无疑会让汉德桑占了便宜。
就在此时,弗格看到了神秘人确定了立场,起身跳到了霍米特肚子上,借着弹力一跃而起,霍米特的惨叫响彻山谷。
空中的弗格刺出伞,伞尖的链条同时飞向假面女子,女子也一跃而起,但是先发制人的弗格的攻势明显要快得多,链条几乎贴住了女子的腿,这时女子把腿展开,用劈叉的姿势卧在了链条上,这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尤其是令狐,在这个世界可头一次见到这种招式,就好像成了在看武侠片,而自己也甚至其中,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参杂着赞叹,兴奋,害怕,和跃跃欲试的躁动。
弗格感到自己明显受到了侮辱,气愤地收起链条,女子再次跃起,翻身跳到令狐身边。如此近距离地欣赏着武侠片,让令狐吸汗涔涔,而且刚才的女主角就近在咫尺,还有体香传来,令狐忽然想起大草原的瑞贝莉,有些怀念和怅然。
“你这头猪,对着本宫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假面女子劈头盖脸地骂起令狐。
“我才没在想你!”令狐对着口出粗言的女子回道,如果她是个王室贵族的话太不可能了,极有可能是假冒的,或者本身就有这种癖好。
“你……真是,太恶心了!”假面女子突然很不高兴,甩手打了令狐一记耳光,把令狐打得不明所以。
弗格的链条再次袭来,假面女子再次跃起,这次没有落在链条上,而是向后躲避,当女子站定时,伞头处竟然又飞来一个链条,女子慌忙大跳,一记后空翻落到山路上,就好像在表演艺术体操,看得令狐一愣二愣,都忘记了刚才的耳光。
“小心!”令狐看得出神时,发现女子身后的汉德桑,汉德桑重重一脚,把山路边缘的假面女子踹下山谷。
“你!”令狐马上趴到木桥边缘,已经忘记了这是在悬崖万丈之上,只是死死盯着女子,想救她也无法帮助,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救命恩人,就这样消失在了雾霭之中。
好像做梦一样,令狐甩了甩头。
“咩——”羊叫声传了过来,众人发现公爵带回的绵羊也走了上来。
“它怎么来的?”公爵问弗格。
弗格摊了摊手,“他总是缠着我,或许闻着味找上来了。”
“霍米特,你怎么样?”令狐抽空问道,但是霍米特并没有回答,躺在木桥上没有动静。
“我把他的喉咙摁进去了。”弗格微笑着说。
“什么意思?”
“公爵大人,我记得您说过他是您的。”弗格没有理会令狐,对汉德桑说。
“确实如此。”汉德桑说了一声,蓦地出现在令狐身后,令狐感到危险,转身时已经被公爵的左手提了起来,他的脖子被卡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您不是真爱上他了吧?”弗格问道。
“闭嘴!”公爵不耐烦地说,“令狐,作为你欺骗我的下场,去和刚才的女孩回合吧。”
汉德桑说着把令狐伸到了木桥的外面。
“我希望你再把他送回来。”一个女声从公爵身后响起。
“怎么可能?”公爵匆忙回过头去,以为假面女子又回来了,结果却看到了丁霏霏。
“听我说的做,把令狐送到山路上。”丁霏霏再次说道,并且把手里的火枪捅了捅汉德桑的后腰。
汉德桑马上拎着令狐走回山路,丁霏霏形影不离地跟在汉德桑身后。
“把他放开。”丁霏霏说。
“我把他放开你不就开枪了吗,候选公爵夫人。”公爵不再妥协。
“小心身后,丁霏霏。”令狐提醒道,他看到弗格从木桥上走了过来。
丁霏霏马上侧身把火枪抵到汉德桑的头上,“别在靠近这里,总执事,小心我打爆公爵的头。”
弗格马上停止脚步。绵羊走到木桥附近,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快把令狐放下来。”丁霏霏再次催促。
“我放下就意味着我要死,我怎么可能按你说的做呢,丁小姐。你和特米小姐,不,和霍米特还有令狐一样,只有等死的份了。顺便问一下,你来庄园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救这个小子?”公爵指的是令狐。
“我来为的是寻找鹰图腾的文献。”丁霏霏回答。
“哦,说出来了呢?不过你好像并没有去寻找。”公爵说。
“当然,我懒得去找,我只是想抓住机会直接问你,那么你可以说了,鹰图腾的文献在哪?”
“哦,那些文献,已经在我老板那里了。”公爵老实回答。
“你的老板是十八皇的魔手吧?”丁霏霏问。
“哟,你调查得很清楚嘛。”
“那么魔手现在是在奥迪纳王国吧?”
“啊哈,你这个爱情契约者,我差点就上你的大当了,我可不想爱上一个敌人。”公爵幸灾乐祸地说。
“您已经爱上敌人了。”弗格突然说。
“闭嘴!”汉德桑大喊,“那么该我问你了,你找文献做什么?”
“为了给我的老板。”
“果然不是为了自己呢,那么你的老板是谁?”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丁霏霏反问。
“那么不如我们交易吧,我告诉你魔手在哪,你告诉我你的老板是谁?”
“不用了。”丁霏霏忽然说,“我的老板是十八皇的墓王。”
“原来是他,他也知道鹰图腾的事了。”汉德桑不禁说道。
“就在几天前,我的姐姐病死了,我已经没有为墓王效忠的目的了,我可以告诉你一切。魔手的部下有墓王的间谍,所以他知道一切,但是关于如何找到鹰图腾还不清楚。”
“原来墓王拿着你的姐姐威胁你。好吧,我也告诉你,找到鹰图腾的文献也于事无补,上面只是讲了鹰图腾的历史,鹰图腾在哪我们也一无所知。”
“汉德桑公爵!”弗格大吼。
“没事的,责任我来承担。”汉德桑说,“那么你准备去死了?”
“你把令狐放了,我便去死。”丁霏霏的话吓了令狐一跳,可是令狐的脖子被抓着,呼吸都很困难,别说去劝解丁霏霏了。
“令狐,对不起,把你也拖进这个危险的世界。”丁霏霏转而对令狐说,“但是我毫无办法,墓王派我去你那个世界找契约圣水,你们那里什么也没有,而我却丢失了同伴。不管是穿越到那个世界,都必须凑足三个人才行,所以你和王家壮都被我利用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姐姐在墓王的手里啊!如今姐姐也死了,我必须要为你和王家壮赎罪。”
“不。”令狐的喉咙仍被卡着,扭捏地挤出一个字。
“而且,我也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丁霏霏说完看向汉德桑。
“一言为定。”汉德桑离丁霏霏足够远,然后把令狐扔到一边,令狐马上向丁霏霏扑去,但是丁霏霏已经向后迈出一步,倒向山崖。
“不!!”一直暗恋着丁霏霏的令狐几乎扑下山崖,但是仍然没有抱住丁霏霏,只拿到了丁霏霏扔给他的火枪。
“对不起。”丁霏霏面无表情飞下山谷。
“我没有怪你。”令狐赶忙回应,但是丁霏霏的脸已经远去。
这就是两人最后的话,却超越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