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挂着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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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只是刹那间的滴落

◆文/武晓青

曾听人这样说过:“每个女孩子的父亲,都是她前世的情人。”

父亲与女儿,在心理上永远都有着微妙的关系,有时可能是“陌生”的,即使一起生活多年;有时却又是“熟稔”的,纵然只开始于瞬间的了解,诚如我与父亲。在我迈向成年,为着自己的理想奋力打拼的那些日子里,我与父亲之间,便逐渐完成了由“陌生”到“熟稔”的过程。直到后来,才渐渐明白,这种彼此之间的相互了解与熟悉,原来只源于“理解”。

2005年6月21日,高考过后的两个星期,冲破黑暗后的第一个黎明。

与往常一样,那是一个寂静的早晨,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家里的每一个人。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每个人的精神都像上紧的发条,似乎只需轻轻一触碰,就会断裂,在一段小声的对话结束之后,家里再次陷入寂然。刚刚回过神来的我,好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由得紧了起来。

“成绩出来了?”

“结果怎么样?”

“孩子没考好?”

母亲连续问出的三句话,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

“整600.”好像有什么人挤出了几个字。

大脑一片空白……

“那太好了!你流啥泪呀,吓死我了!”终于一声狂喜打破死寂。

瞬间,头皮发硬,我可以上心仪的大学了,而父亲却为此流泪了!

记忆中,父亲像座山,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会是全家人的依靠。大伯出车祸,爷爷奶奶几度昏厥,是父亲咬着牙料理完一切后事。爷爷辞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父亲又默默地承受了一切。只记得,父亲一个人在坟地里待了好久好久,没有泪水,只有默然。

“辛酸呀,为了上大学,孩子多可怜,整宿整宿地熬夜,你看她下巴上的伤疤,到现在还没好全呢!”父亲喃喃道。

不觉回忆起十几天前的那个深夜,还在复习的我,困倦到了极点,无意间一打盹,下巴磕到了桌子的玻璃板上,只觉有些凉凉的,骤然间清醒了许多。第二天早起上学,才发现下巴被玻璃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已经结疤。母亲看着心疼得唏嘘不已,父亲只是叹口气,摇了摇头。

原来,数月来的灯下苦读,灯光在照亮我前程的同时,也时刻刺痛着父亲的心。心里的忧虑,从不表现,却一刻未停。真的不知道,那些日子里,有多少个不眠夜,是父亲陪我一同度过的。真的不知道,在我为自己的理想打拼的时候,父亲又在我背后付出了多少。那接到报喜电话时的“喜极而泣”,想来也是父亲积聚已久的吧!是父亲为我感到的快乐,更是长久以来不曾言说的心疼。

父亲轻手轻脚走进我的房间,我马上佯装熟睡,只感觉一股热流的靠近,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随后一丝凉凉的东西滴落在了我的臂弯……

2005年9月4日,步入大学的第一天,重新开始一段旅程。

第一天报到,是父亲陪我一起的。他提着行李,忙前忙后,穿梭于学校的各个交费处,汗大滴大滴地落下却全然不顾,而我只是跟着。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被阳光晒红的脸,不知几时,又悄悄地爬上了许多皱纹,岁月的沧桑无情地刻在了父亲的脸上。突然之间发现他老了许多,难道是因为女儿长大了,所以父亲变老了?

为我铺床,整理柜子,准备好我所需要的一切。本想自己来做,父亲却说:“你哪懂这些,这十几年光念书了,你弄来弄去还不是乱糟糟的。”我想说我会,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眼里的父亲仍旧忙碌着,而我看到的,是一张不放心的脸。

忙完一切,父亲要走了,临行前嘱咐:“一个人在外面,不比家里,照顾好自己,不要不舍得花钱,多给家里打电话,别让我们惦记。”父亲哽咽了,因为离别,因为挂念!说不下去的他转身走出宿舍门,我又跟在后面。校园里,并没有因为夜幕的悄悄降临而安静下来。随处可见的,依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然而,耳朵里却听不到一点声音,除了父亲沉重的脚步声。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脚步突然停止,父亲说:“快回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就在父亲转身的一刹那,我分明看见,一颗晶莹的珠子,透过一道耀眼的光,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滴落……

父亲的关怀一直被我习以为常地接受着,时光流逝间,竟被我粗心地忽略掉了。当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时,对外界的陌生感便会将这种爱在心里显现出来。原来,父亲的爱,这样简约,却也这样深沉。不轻易流露感情的他,总在每个小小的细节诠释着父爱!永远不会忘记,站在校门口的我,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眼睛涩涩的,吹得我直想睡,很累、很累,尤其是看到那一抹父亲的剪影,消散在暮色中——很累。那一刻,仿佛自己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支柱,天地间,就只剩下我了。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今后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了,少了父亲的搀扶,我还能走得那样平稳、坚定吗?

回望过去,一路走到今天,生活的重心不再只有家庭和父母,甚至开始习惯几个月里,只会在电话里喊几声爸爸妈妈。背起行囊,真正走出生活了19年的小世界时,刹那间,才明白,原来,父亲的爱,存在于那里,已经好久好久;原来,父女之间没有“陌生”;原来,牵引我走到今天的,一直都少不了父爱!

人常说,父爱大如天。当我真正明白这一切时,用父亲的话说,已经成为家里的过客了。不禁愕然!真的就这样成为过客了吗?每当看到父亲发来的短信,听到他关切的声音时,终于明白,也许,你永远都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但我愿今生做父亲的好女儿!

往事点点滴滴,交汇成每一次刹那间的滴落,留在心里,久久的,甜甜的。那激起的每一个涟漪,奏响的,都是爱的乐章!

只是刹那问的滴落,绵亘到永远的,却是沉甸甸的父爱!

往事点点滴滴,交汇成每一次刹那间的滴落,留在心里,久久的,甜甜的。那激起的每一个涟漪,奏响的,都是爱的乐章!生命的星空因此更加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