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子轻轻地为她脱去鞋,又脱了袜子,露出了她的两只白皙的脚丫。
二傻子把她的两只脚放进盆里,问:“水合适不?”
桥本阿菊点点头,笑道:“水温还挺合适,有点眼力价儿。”
二傻子憨憨地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我老婆这双脚就像两颗嫩笋。”他为她洗着脚,用肥皂在她的脚上蹭来蹭去。
洗过脚,二傻子出门倒水,进门时正见桥本阿菊穿着一双拖鞋扭秧歌。
“二傻子,你瞧瞧我这步比你们当地的秧歌队怎么样?”
“真不赖,我老婆扭得比她们强多了。”
“像什么?”
二傻子抬起脑袋,思想一会儿,说:“像仙女下凡,不,像嫦娥奔月!”
桥木阿菊停止了扭动,“快,快给我倒点清水。”
二傻子知道她要洗下身,于是倒了一盆清水进来。
“你回避一下。”她朝他叫道。
“我,我是你的老公,我回避什么?”二傻子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桥本阿菊撇了他一眼,掀起棉旗袍,褪下内裤,洗了起来。
洗完以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撅着白皙柔软的小白腚,朝二傻子叫道:“你过来……”
二傻子听了,又惊又喜,走近她,“干什么?”
桥本阿菊用手指指臀部,“你看看我屁股上有什么变化?”她是想让二傻子看看那上面有没有梅花的痕迹。
二傻子俯下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再仔细瞧瞧。”
二傻子用两只手扶着她的两侧臀部,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这时,他只觉眼前一片光亮,仿佛有光在环绕,一个雪白的水蜜桃在跳跃;他感到全身的热血在沸腾,所有的毛孔都敞开了,一股股快感的热浪推涌着他,他再也不能自持,用尽全身的力气,揽紧了这颗水蜜桃……
“不行,不行,我来事了……”桥本阿菊拼命挣脱了他,摔倒在地上,她首先想到的是把旗袍放下来,遮住那“桃子。”
二傻子呼哧呼哧喘着气,两只眼睛虽然小,但是似乎要喷出火焰,他琅琅跄跄地爬到在地,支吾着说:“老……婆,我又……忍不住了!……”
桥本阿菊想给黄飞虎一个尊严,她要维持一段与旧日恋人的神圣空间,同此她断然拒绝了丈夫的这个合理的要求。
“二傻子,我告诉你,我们就要有一个新房子,独门独院……”她欣喜地告诉他,幸福地用手拂了一下头发。
“你做梦吧,哪里有什么新房?”二傻子喘息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有存货,你永远也不会真正的了解我!……”桥本阿菊站了起来,收拾好衣着,拢了拢乱发,然后雄纠纠地上了床……
黄飞虎选择的新居干净整齐,是离市政府不远的一个独门独院,三间北房,一间西房,院子虽然小,但是中间有一棵老槐树,用它那密密麻的枝叶遮住了整个院子,显得很神秘。靠两侧的北方还接出一间临时搭盖的小厨房;院门紧闭,俨然成为另一个小世界。
屋内家俱样样俱全,北房中间屋内中央是个桌子,两边有木椅,壁上挂着一幅关公夜读的轴画;右厢房内是卧房,一张双人木床,被褥整齐,床边有个大衣柜,柜门镶着一个长玻璃,屋角有一个高脚大瓶,瓶内斜摘着一支干枝梅花。左侧房内有一排小衣柜,柜内有一些半新不旧的衣物,旁边有个橱柜,橱柜对面也有个小桌,两个小木凳。
桥本阿菊牵着二傻子,就像牵着一条狗,他们又参观了茅房,院角的茅房也格外干净,蹲坑有下水道,只要一按开关,就有水冲出来,不用工人再掏粪了。
二傻子把洋车放在老槐树下,欢喜得直蹦高。
桥本阿菊指着一块空地说:“我可以在这种花,开辟一个花园。”
二傻子笑道:“你是不是又靠人了?”
桥本阿菊听了翻了翻眼睛:“靠什么人?靠你娘个毬。”
“那怎么有这么多钱买这个院子?”二傻子小声嘟囔着。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有存货!”桥本阿菊冲他嚷道。
“噢,我想起来了,你们家是个富户,你以前是有钱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嫁了你这么一条穷狗!穷得掉渣儿,脏得掉毛儿,你算捡了一个大便宜。”
“我,命好……”二傻子嘻嘻地笑了。
“我是一朵洋花插在牛粪上了。”
“牛粪?好,牛粪也是肥料嘛,鲜花也有谢的时候。”
“放屁!你就是个屁篓子,整天听你放屁,放大屁!放臭屁!”桥本阿菊说着从兜里抽出几张钞票,说:“去,买袋面,买袋米,再整些菜和肉,今儿个咱们好好喝一盅,庆祝乔迁之喜!”
二傻子乐颠颠接过钞票,喜盈盈出门去了。
桥本阿菊是经过日本特工部门受过专门训练的职业特工,她在和二傻子参观新居时注意到一个可疑迹象:在茅房的旁边有一小片翻动过的新土。她趁二傻子外出买食物之机,找了一把铁锹,在那片新土处小心地刨着,一忽儿出现一个井盖,她打开井盖,只见是一口废弃的井,井内密密麻麻堆满了铁箱,她用力撬开一只铁箱,呆住了,是金光灿灿的金条!
这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条!这口井是一个金库,井盖便是通向财富之门!
饱经间谍生涯的她立即意识到:这些金条很可能就是即将成立的梅花党的经费,这里是梅花党的一个秘密仓库,这些金条一根也不能动,否则祸患无穷,凶机四伏!
想到这里,她迅疾盖好井盖,用铁锹铲土恢复了原状。
正当桥本阿菊回到屋里坐下来时,二傻子扛着半袋面,拎着菜蓝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嘉薇,我把东西都买回来了,这里不远有个菜市,还真方便。”二傻子把食物放进厨房也来到屋里。
二傻子擦把汗,瞧瞧窗外,小声对桥本阿菊说:“嘉薇,这些天你可要少出门,街上人说,前几天有个日本人在道石街门口被人杀了,肠子流了一地。我估摸杀人的人一定有冤情,肯定是日本人张狂那阵子,家里遭了难。唉,一报还一报呀!”
桥本阿菊听了默默无语。
二傻子又朝窗外望了望。
桥本阿菊说:“你看什么呢?外面就是一个院子,一棵老槐树,谁还能把你给吃了。你那辆破洋车也没有人惦记着。”
二傻子咂巴咂巴嘴,又说下去:“街上人又说了,昨天晚上有两个八路混进城里,劫走了国军一个军官……”
桥本阿菊一听“八路”二字,顿时来了精神,她问道:“这八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是土八路,是正规军,现在叫什么中国人民解放军……”
“哦。”桥本阿菊听了若有所思。
二傻子端起大茶缸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又说下去,“前两天我拉一个客人出城往北走了有30里路,只见村里住满了八路,这个客人八成是八路的便衣,他和一个当官的很熟。”
桥本阿菊说:“明个一大早,你也拉我到那个村里瞧瞧去。”
二傻子听了,呆了半响,说:“你也要参加八路?不要我了?”
桥本阿菊说:“你说哪里话儿?我在家里憋得慌,想出去溜溜儿。”
第二天天蒙蒙亮,二傻子拉着桥本阿菊上路了。
二傻子一边拉车,一边回头望着桥本阿菊。
桥本阿菊说:“你老瞧我干什么?在家还没瞧够?”
二傻子消下口水,“我瞧你今儿个这个打扮,像个乡村的土妞儿!”
桥本阿菊一听乐了,说:“我本来就是个土妞儿麻。”
一路上尽是土路,经过几道国军的哨卡,又穿过一大片庄稼地,走近了一个村庄。
桥本阿菊远远望去,只见村里多是八路装束的军人,还有一些女兵穿梭其中,有一些军人临时搭起个舞台,有人在台上表演节目。
这时,从村里出来一个年轻的军人,挑着一个担子,两边系着水桶,朝桥本阿菊他们这边走来。
桥本阿菊见旁边有个井台,想他是来挑水的,于是叫二傻子把洋车停在一边。
这个小兵也就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瘦瘦的脸,高高的个子。
“老乡,你们找谁呀?”
桥本阿菊说:“我们是回娘家探亲的,路过这里。你们师长在吗?”
小兵回答:“师长没在师部,到司令部开会去了,副师长在家。你找我们师长吗?”
桥本阿菊编着瞎话,“上个月路过这里跟你们师长要了一双鞋,当家的鞋磨坏了,你们师长可是个好官呀!”
小兵说:“我们一个星期前才开到这里,你怎么说上个月,大嫂,你记错了吧?”
桥本阿菊一听,有点慌张,随即说道:“你瞧我这脑袋瓜子,尽想着养猪卖钱了,把时间记混了。”
小兵说:“没啥,没啥,我们师长尽帮助人,对部下也和气,我们都喜欢他。”他说完,又往前走了。
当天回到城里,桥本阿菊把这些情况写在一张纸上,放在一个信封里,粘好了,然后出了门,找到了那家悦然药店,把那封信投进药店的邮箱里。
回到家里,二傻子已经上床睡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问:“老婆,你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桥本阿菊说:“一天到晚老在家憋着,舒展不开,晚上出去透透风。”
二傻子说:“你离那些当兵的远着点,他们一天到晚沾不着腥,一个个像饿狼一样。”
桥本阿菊说:“八路的纪律严明,不像国军和我们日本军人,见到底下长哨的就走不动道儿。”
“哼,也有不要脸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天外面不安静,有人在杀日本人,何况你又是一个有模有样的日本女人。”
桥本阿菊坐在椅子上稳稳神。
二傻子翻了一个身,“今儿个跑了这么多路,我可是累着了,明天还要出车呢……”话未说完,鼾声如雷。
转眼几个月过去,威夏来临,长春城里的花开得一片灿烂。这天下午,桥本阿菊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宝蓝色旗袍,脚穿一双高跟皮鞋,拎着一个粉红色小包出了门。
她叫了一辆洋车,吩咐开到市中心广场,她要欣赏一下夏日的长春街景。
车水马龙,人们川流不息。
一个洋车在一个茶屋门前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个标致的中年男子,身穿黑西服,戴着银灰色高档领带,进了茶屋。
黄飞虎!
桥本阿菊一眼认出了他。
原来他还在长春城里。
桥本阿菊飞快下车,追随着黄飞虎进入茶屋。
黄飞虎经过一条通道,径直朝后面走去。
桥本阿菊也跟了过去。
黄飞虎在一间茶屋门前停住了,他回头望望,然后敲了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声音柔媚。
桥本阿菊心内一片紧张,心不由砰砰跳着,像兔子乱撞。
门关上了,就像关上了一片希冀。
桥本阿菊的心有些慌乱,她的脚步显得十分沉重,就像双脚拴住了铅块。
难道黄飞虎有情人?
他在和情人幽会?
她悄悄来到这间茶屋的门前,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一个茶房女子走了进来。
“我在找人?”桥本阿菊语无伦次。
“我可以帮助您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桥本阿菊说完立刻折了回来。
她来到了这片茶屋的前身,这里是一个美丽的庭院,院内有一个池塘,塘内游鱼穿梭,有个板桥,一片葱绿,一丛牡丹含苞吐蕊,十分幽静。
桥本阿菊找到了那个茶屋的方位,看到茶屋有一片棱形窗,玻璃明净,纱帘飘动。她正好看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女人,她双目含情,微呈弧形的织细高鼻梁,樱桃小嘴,穿着月白色的旗袍,一副女学生装束。只有皮肤柔软白皙的女子才敢穿月白色的旗袍。这位女子的皮肤如同白玉,光泽动人。
桥本阿菊此时的心境十分悲凉,腿也软了,眼前一片朦胧。
她从皮挎包里抽出一柄茅绣折扇,若无其事地扇着,仿佛专心欣赏着这院内的风景。
板桥上走来一对恋人,依偎着有说有笑,男人凑过嘴在女人的腮上印了一下,女人俏皮地露出甜甜的酒涡。
两个人远去了,桥本阿菊望着他们的背影,泪光闪动,渗出冷汗。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茶屋内那个年轻女子缓缓起身,离开座位。
桥本阿菊冲了过去,她想找黄飞虎理论,为什么男人总是喜新厌旧?
她几乎与那个女子相撞,那个女子身材窈窕,嫣然一笑,一闪身,与她擦肩而过,留下一片幽香。
桥本阿菊冲进黄飞虎走进的茶屋,正见黄飞虎危襟正坐,正滋滋有味地品茶,茶桌上瓜籽狼藉。
“阿菊,你怎么来了?”黄飞虎诧异地问。
“飞虎,你好花心!我真是单相思,一个痴心女人啊!”桥本阿菊涌出眼泪,无力地瘫坐在他的对面。
黄飞虎怔了一下,立刻笑道:“你知道刚才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吗?”
“鬼才知道!”桥本阿菊一边用手绢抹眼泪一边叫道。
黄飞虎哈哈大笑,“她就是要成立的梅花党主席白敬斋的二小姐白薇!”
桥本阿菊叫道:“他怎么这么漂亮?中国女人很少有像她这样冰清玉洁的,她像个女学生。”
“她就是个学生,正在南京中央大学新闻系读书,是梅花党的重要联络员,她奉父亲之命刚从南京飞到这里,与我密谈发展党员之大计。你是不是把她当成我的红颜知已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黄飞虎又发出一片大笑,声震屋顶。
桥本阿菊站了起来,扑到黄飞虎的怀里,撒娇的说:“那是我误会你了,我赔个不是。”
黄飞虎轻轻拍着她,“你们女人呀,只会吃醋,都把山西的醋坛子打翻了。”
“人家喜欢你吗?”桥本阿菊用纤纤玉手蹭揉着他的胡须。
“我正要找你呢,你干得不错。这几次搞的情报对我们很有用处,郑长官几次表示感谢我们。”说着,黄飞虎打开身边的皮包,从包内抽出厚厚的一撂钞票,递给桥本阿菊。
“这是对你的奖励。”
“你给我们安排的小院,我们非常满意,真的谢谢你。可是我在院里发现了一个宝库。”
黄飞虎说:“那是我们临时搞的一个小金库,这个金库马上要转移。”
“转移到哪里?”
“这是党内最高机密之一,不该打听的你不要打听。这些金条是供今后潜伏在大陆的梅花党人所用。白敬斋虽然是主席,掌管整个梅花党党务,我是副主席,可我专门负责作战和后勤,这个金库是蒋总裁亲自安排给我的。白敬斋那老狐狸闻到了风声,派这个小狐狸找到我,要掌握这个小金库。当然,我们还计论了其他问题。”说着,他从皮包里找出一个小纸包,递到桥本阿菊的手里。
“这里有麻醉药,明天夜里我们的人要转移这金库,明晚你把这麻醉药放到你丈夫的食物里,让他美美地睡上一夜,我们的人好行动。”
“我明白。可是我又不明白,这梅花党还没正式成立,咱们党内怎么还隔着心眼。你们中国人就是没出息,喜欢内讧,结果是两败俱伤。不像我们日本人齐心。”
黄飞虎听了,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这就是中国特色。也可能是中国地大物博,人多如毛,谁跟谁都留着心眼儿。中国的封建专制年代太长,农民国家,小农意识强,一亩地,两间屋,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的山里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火车。就像中国的南方人和北方人,心态和处世也不一样。南方人多,人口稠密,土地少,商业机会少,不斗心眼儿能行吗?多有心计。北方人,特别是北大荒和大西北,几里地也见不到一个人,猛丁丁见到一个人,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讲义气,够朋友!”
“飞虎,你又扯远了。”
黄飞虎叹了口气,“这些天战事吃紧,我看长春守不住,国军将领看风使舵的多,真是死心塌地跟着老蒋走的人不多,你也不知道谁怎么想的?有的人花花肠子太多。要早做打算,我负责监视国军师以上将领,这活儿难干呀!一天到晚忙得够呛,又得对付城里的共产党地下党,又得部署梅花党的新思维,大手笔,我也没有时间照顾你了,原谅我吧!”
桥本阿菊脉脉含情地说:“你有这个心思,我也就知足了。”
这天晚上,桥本阿菊兴致大发,和二傻子彻彻底底地做了一次夫妻,二傻子发自由衷的感概:这个女人真是天生尤物,怎么这么多手段,我这辈子现在算是值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两个人才大梦初醒,奇怪的是,太阳都照进北屋了,两个人竟然精赤条条,一丝不挂。
两个人都感到纳闷,以前云情雨意之后不是这种风景啊。
这天晚上,桥本阿菊把黄飞虎给她的麻醉药粉放入二傻子的杯中,不一会儿,二傻子便歪到床上睡了,一边睡一边还梦呓着,桥本阿菊边听不清地说些什么。
晚上十一时许,桥本阿菊见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也脱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