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晨曦中的期盼
6248900000066

第66章 哭泣的乒乓球桌

拉姆导师是我们学校的外教,他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某个项目选派到我们学校支教的。拉姆来自加拿大,年龄才跨过四十的门槛,头顶前方阵地就荒芜了,一片光亮,浓眉蓝眼,鹰钩鼻,上嘴唇留着八字撇胡须,一副溜圆的金边眼镜搁在厚实的鼻尖上,远远看去,眼镜随时有坠落下来的危险。拉姆戴的是近视眼镜,可他看字时才会用手把眼镜往眼眶上推,看人时就眯着眼睛,仿佛要把眼珠子贴到你的脸上来,样子十分滑稽。拉姆让人看上去活像一个漫画书里的诙谐老头。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突然听到我们班教室里人声鼎沸,我一看功课表,这节课不是体育课吗。今天也阳光明媚,同学们怎么会呆在教室里?

带着疑惑,我来到教室,发现只有10来位爱好打乒乓球的同学,他们都在默默的哭泣。同学们见我来了,纷纷向我诉苦,说学校连乒乓球都不让他们打了。我感到很纳闷,怎么乒乓球都不让打?那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时爱好乒乓球运动的同学怎么办?

同学们告诉我,学校昨天就把室外乒乓球桌搬到仓库里封存了。

“还有这种事?”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教室的拉姆发出了夸张性的惊讶。

拉姆提议到,我们去找校长问个究竟,不让学生打乒乓球,真是没有听过过奇闻。很快,我们就来到校长室,拉姆劈头就一句:学校为什么不让学生在操场上打乒乓球?

校长一惊,却很客气地对拉姆说,学校不是贴了通知,说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暂时把乒乓球桌封存起来。

拉姆和我更不解了,封存乒乓球桌也是为了学生安全?

校长尴尬的解释到,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前两天,学校七年级的一个学生在和同学玩乒乓球时,把额头碰在乒乓球桌的边角上,鲜血直流,到医院缝了10来针。家长来学校闹了几回,说要学校赔偿医药费,甚至整容费。这事也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出于无奈,学校怕学生再次碰伤,只好暂时把乒乓球桌封存起来。

校长恳切的对我们说,还望拉姆外教能理解学校的苦衷。

一走出校长室,拉姆就怒吼到,吼得差点把搁在鼻尖上眼镜甩了下来。“什么狗屁道理,乒乓球桌会让人撞上,学校里的房子、课桌、课凳这些东西也会让人撞上的吗?下次这些东西让人撞伤是不是也要封存起来?无知的借口,还不如把整个学校封存起来好了。”拉姆的吼叫在学校行政楼里轰鸣。

一回到办公室,一个同事给我讲了一个很有趣的安全故事。说是一位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在教孩子们学拼音,老师讲解J、Q、X碰到ü时要脱帽。老师讲完一遍后问同学,JQX碰到ü是要注意什么。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说:安全。

我和拉姆听后哈哈大笑,可拉姆笑完以后脸上深沉。

拉姆说,“伪善安全”渗透到孩子的骨血里了,安全成了孩子素质培育的索命锁。一切有益的活动与安全挂上钩都会变味。什么课外实践,野外考察都是出于安全考虑只是做些表面功夫的。拉姆说,在没有来你们中国之前,就在一份报纸上看着一则新闻,说某个学校的春游,为了学生的安全,竟然放在学校的操场草坪上举行,真是荒唐!

拉姆接着说,这种安全体制下培育起来的学生会安全吗?

拉姆丢下一个问句给我们后,就赶紧寻找他的登山工具,说是要去攀爬附近那座高峻的山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