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鲁肃说话时,方悦莹也没忽略别人的眼光--刘备瞠目结舌;关羽凤眼轻睁,似惊非惊;张飞咧着大嘴,嘿嘿笑着,好象娶亲的是他;赵云眼眸幽黑,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要用目光将她吞下去。
“子敬远来,辛苦了,不知你家郡主可好?你家主公还好?”方悦莹的一边观察着别人,一边和鲁肃寒暄,“周大都督还欲将郡主许人吗?”她的意思,是问周瑜还要将孙尚香许配给诸葛亮不。
鲁肃笑着点头:“我家主公和郡主一切都好,只是我家主公常叹,方先生……方姑娘不知为何不辞而别,让他好生挂念!”他避实就虚,不答方悦莹最后的问题。
方悦莹也笑道:“子敬此来,不是应你家主公之命,来看看我好不好的吧?”打死她她也不信孙权有那么好心,她的嘴角挑起,似是自嘲,又象在嘲弄别人。
鲁肃一怔,哈哈大笑:“肃此来所为有三,一则拜访公子刘琦,二则讨还荆州,三则--”他眼角一溜刘备,“只为成就一件好事--哈哈--”他倒干脆,将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只是最后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
方悦莹轻轻哦了一声:“原来子敬纯属偶遇,果然是来得早,不用来得巧!”果然不出所料,鲁肃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子敬既来,则安心多饮几杯喜酒再去。”她不再追问。
诸葛亮向鲁肃微微一笑,挽着方悦莹的手走到刘备面前:“主公,亮此生大事成矣!”他躬身下去。
刘备还在瞠目结舌,片刻才笑道:“好好--不知道黄姑娘如此美貌……”他想起当日蔡氏欲配方悦莹的情景,“可笑当日,九州十二郡官员无一人慧眼识珠,惭愧啊!”其实他很想说,当初我怎么不能看出来黄月英的美貌啊,要不……他陷入了幻想中。
方悦莹看看刘备的神色,都懒得再说什么,只是陪笑而立。诸葛亮呵呵笑道:“阿莹不以容貌为意,将世人尽皆骗过,便是亮,也是昨日方知其真面目!”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要娶个丑女回家,哪知道,这个丑女不用高喊也不用什么东西就完成了大变身--成了举世无双的美女!
方悦莹不想再听诸葛亮和刘备虚情假意的对付,她直接向赵云走过去,刚走了两步,有人迎过来:“妹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原来是庞统,身边跟着刘容瑾。
“庞大哥取笑妹子,妹子不依!”方悦莹俏生生的笑道,“倒是你们,何时让我喝杯喜酒啊?”她看着刘容瑾。
庞统侧目看了刘容瑾一眼,看她低头不语,忙说道:“大哥哪有取笑,自古以来,所有女子都将容颜看的比性命还重,妹子却反其道而行之,让大哥敬佩不已!”说着,他抱拳行礼。
方悦莹搀住庞统:“若当日在襄阳城外,大哥见我是个女子,定然不会主动攀谈,月英也就与大哥无缘了!由此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她眼角瞟到刘容瑾的脸上白一下红一下的,不禁失笑。
“小姐,我家庞大哥虽然相貌不是特别出众,但他的才华超伦,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小姐真是慧眼识英雄啊!”方悦莹知道此时刘容瑾一定心里五味杂陈,所以说点好话,让她有个心理安慰。
刘容瑾小声道:“姐姐莫要取笑妹妹,姐姐用心良苦,妹妹无知,却取笑姐姐,还求姐姐莫放在心上!”她竟然叫方悦莹姐姐了。
方悦莹一怔,心里慨叹--果然长得漂亮好使啊!一漂亮,妹妹也认姐姐了。当下她拉起刘容瑾的手:“妹妹说的哪里的话,本来就是月英不对,怎么能怨得妹妹--”她想了想又说,“妹妹,庞大哥绝对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你们宜早早成亲,你才好伴他一起出征。”她恍惚记得,在哪里听说过庞统不日就要出征了。
刘容瑾飞红了脸:“一切但凭姐姐做主!”她父母已亡,娘家人无几,亲事自然应该方悦莹操心。
方悦莹笑道:“月英岂能做主,妹妹的亲事应由哥哥做主!”虽然刘表和蔡氏都已身亡,但刘琦怎么说也是刘容瑾的娘家哥哥,长兄为父嘛--哪里论到她指手划脚。
刘容瑾眼圈一红:“夺荆州时,哥哥中箭身亡……”她的泪就要流下来,可想到方悦莹刚成亲,流泪不吉利,她强忍着。
方悦莹大吃一惊,她张大嘴看向庞统,只见他沉重的点点头,她苦笑了一下:“原来如此!”她拍拍刘容瑾的手,“你放心,你的亲事我一定好好操办!”她的鼻子发酸,眼睛涩涩的,又不好哭出来。
没想到,刘表一家最后就剩刘容瑾一人,而她的终身大事竟要方悦莹做主--想想当日蔡氏一意要嫁黄月英,现在却反了过来……若蔡氏活着,不知做何感想。
诸葛亮及时走过来,搂住方悦莹,轻声劝道:“你不要难过,站了这半天了,你回去歇歇吧!”不用问,他也能猜到,方悦莹知道了刘琦的死讯。
方悦莹不说话,抬头看向赵云那边,却见赵云已经不见了,她长长叹了一声,才对诸葛亮说:“我回去歇一刻,你先在这里吧!”她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痛。
诸葛亮深深看着方悦莹:“阿莹……我一直在,会一直陪伴着你!”他看得出方悦莹的伤感,就说了这一句。
方悦莹心里一热,微笑起来:“我知道--”有夫君如此,夫复何求!她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诸葛亮拥着方悦莹走出大厅,微笑着说:“我送你回去吧!”抬眼,他看到赵云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他马上改口,“你和子龙走走吧,我去招呼大家。”对方悦莹,他是绝对放心的。
方悦莹带着玉蓉走向赵云,离他两步远时她停下了:“子龙,怎么出来了?”她浅浅的笑着,“是不是人太多了,你嫌吵的慌?”她给赵云找借口。
赵云阴阴的看着方悦莹:“你--你……”说了这两个字,他就再也不能说下去了。
方悦莹也不追问,只是轻轻一拉赵云:“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没有解释的必要,更没有执着的必要。
赵云随着方悦莹来到花园,他默默的一句话也不说。方悦莹问道:“此次取荆州,失了几员大将?”她故意不提自己的事。
赵云抬起头:“我们分攻四门,只公子刘琦一人身亡!”他想了想说,“公子攻西门,西门敌将勇猛,公子又……以文见长……”他的意思是,刘琦不能打,又没有在社会上混过,不是武将,所以被打死是可以理解的。
方悦莹点点头:“是,他又要求主动出战……那天,排兵布阵的是孔明一人么?”她赞同后接着问道。
赵云摇摇头:“不是军师一人,还有主公协同,在主公的力主下,公子才去西门的!”他有些不明白方悦莹为什么这么问。
方悦莹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她早就想到了,刘琦活着,刘备自然不能入主荆州,否则与其仁名不合,故此刘备将刘琦派上战场,血战身亡,荆州自然归刘备……她深深入吸了一口气,“刘琦身亡,鲁子敬是否得知?”看来鲁肃来意不善啊。
赵云想了想说:“据他所说,似乎是不知道,但是,公子一亡,他便来拜见--应该是知道的!”他哼了一声,“东吴偏说我们抢了他们的荆州,荆州被曹贼所占,人人皆能取回,怎见得荆州就是他们的!”他有些愤愤不平。
方悦莹笑道:“是啊,怎么见得荆州就是他们的啊!”她突然想起西方豪强在清末时,发现一处地方,上去插个旗子就说是他们的殖民地,根本不管那土地上是不是原来就有人住。没想到,东吴也会这一手。
赵云附和道:“是啊,我们辛辛苦苦血战而来的城池,怎么就成了他们的!”说了这一阵,他觉得心里开阔了很多,“鲁子敬以为凭口舌之利,便能得荆州,真是妄想!”他微微一笑。
“你看看,帅哥笑起来就是好看,你干嘛老拉个脸嘛!和我玩酷啊!”方悦莹趁机对赵云说,“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一笑啊就云开雾散了!”她巴结赵云,不巴结不行啊,古代可以一夫多妻,却没有一妻多夫。她可不想因为成亲就丢了赵云这个好朋友。
赵云横了方悦莹一眼:“你不必故意吹捧我!”他又不是傻瓜,当然明白方悦莹的用意,“我们只是相遇的太晚了而已!”他苦笑一下。
方悦莹呆住,转头看向前方--如果,她先遇到赵云……她……会不会爱上他?这个问题她竟然无法回答。不过,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你是一位好男儿,自然会有一位与你志趣相投的女子等着你,而我--不是那个人!”方悦莹很诚挚的说,“你的一生,必将金戈铁马,战场常胜,而我……是厌恶战争的!”她不可能一直在这样的风口浪尖生活,对她而言,撤退是一种必然。
赵云注视了方悦莹一会儿,挑起嘴角浅笑:“你说的这理由,是我听过的最……最让人无话说的理由!”什么有女子等候,什么战争不战争,全是空话,“事实已然如此,我不必你来宽慰,只是……我仍当你是好兄弟!”他说完,不等方悦莹回答就痛快的走了。
方悦莹张大嘴,想说点什么,可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能说什么?该说什么?她揉揉她还在疼痛中的脑袋瓜,回头对玉蓉说:“我们回去吧!”她想回去睡会,到现在,她仍然觉得自己似乎在梦中。
回屋,玉蓉端来一碗燕窝粥说:“小姐,你喝了就歇会吧,昨夜没得消停,你也该休息一会子!”刚说完,她的脸突然红了。
“没消停?”方悦莹怔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她突然回过神来,狠狠瞪了玉蓉一眼,红着脸躺下了。
刚闭上眼,一人身影就由远及近慢慢飘来,片刻之间就到了方悦莹面前:“方姑娘,恭喜啊!”那人笑颜如花,“本该昨夜来道喜,只是姑娘一夜辛劳,不忍打扰,故到现在才来!”她的笑很暧昧。
方悦莹傻傻的看着这个人,只见她长发如瀑,身穿玫红吊带背心,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细带高跟鞋,而那张脸--竟然就是她昨夜在镜中看过的那张脸!
“黄……黄……黄月英?”方悦莹都结巴了,没办法不惊讶,一个古代美女眨眼变成了一个现代封面女郎,任谁也会吓一大跳的。
黄月英浅笑道:“多亏了你,我才能离了乱世,我是来谢谢你的!”她说着,衽裣施礼,“你救了新野无数百姓,使之免于罹难,地府认定你借我身,你你皆有功,便将我转到了你来的时代,让我再世为人!”穿着现代服装,行古代礼,说半文言语,这情形绝对怪异。
可方悦莹却顾不上惊诧,她高兴的跳起来:“你也活了?什么时候活的?”这话问得,绝对惊世骇俗,“你觉得那里怎么样?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教你!”现代的一切,她怎么也比黄月英知道的多些。
黄月英轻轻的掩嘴而笑:“我昨日才去,地府本想若你愿回去,就送你回去,让我重归自身,可你一成亲,地府便知道,你不会再回去了,才将我送了过去……”她看看方悦莹,“你大喜了,我没什么好送,就送你一句话吧!”她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玉簪,在地上划了起来。
“桃代李而僵,亮因莹而长……”方悦莹盯着黄月英的手,慢慢念出了这句话,“什么意思?诸葛亮会因为我改变命运?”她问道。
黄月英笑道:“方姑娘是聪明人,日后自然明白,繁华不过过眼云烟,早抽身早安乐!”说完,她摇摇手里的玉簪,“你那个时代真好,有很多奇怪的东西,而且,还有那么温婉的男子……”她的脸微红。
“咦?你才去一天就有男朋友了?”方悦莹大奇,“你也太厉害了啊!--对了,你在那边是做什么的?”她的眼睛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