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复活的古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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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凝固的艺术

1.神秘的莫索林陵墓

哈利卡纳索斯的莫索林是加里亚的统治者莫索罗斯的巨大陵墓。这位国王在位于公元前377—前353年,当时加里亚是波斯的附属国,莫索罗斯又是波斯王国在当地的斯图拉普(即总督)。莫索林是古代了不起的建筑,其建筑面积之广、雕刻装饰之华美无与伦比,不久便被誉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到罗马时代莫索林成了大型陵墓的统称,这个称呼沿用至今。莫索罗斯乃马莱萨的哈克托那斯之子。在他统治期间,将首都迁到了滨海城市哈利卡纳索斯,并娶其妹阿特米茜娅为后。古代学者一般认为是阿特米茜娅为其兄(夫)建造了莫索林,因此推算建筑时间为两人卒年之间隔期(公元前353—前351年)。但很明显,如此浩大的工程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最有可能的是在莫索罗斯生前就开始动工,大概是在定都哈利卡纳索斯后不久公元前370—前365年之间,而完工于公元前350年左右,阿特米茜娅刚刚去世之后。

古代的哈利卡纳索斯位于现今土耳其西南部的波德兰,它的港口现仍被15世纪马尔他骑士圣约翰所建造的一座庞大的十字军城堡所覆盖。莫索林遗址就在其附近的一块平地上。地势比港口略高,目前被圈在一个清真寺内。

近年来莫索林遗址已经被全面地发掘整理,但它的原貌还不是十分清楚,这个陵墓的主要建筑结构已经不存在了,所剩的残存物就是:一个在岩石上凿出的方形墓坑,供莫索罗斯灵柩下葬用的石台阶,重新得以复原的墓室轮廓及四处散落的破碎柱鼓和建筑石。

莫索林遗址实在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东西。要试图再现它的本来面目,必须综合考证许多来自其他方面的材料,尽管其中有些东西杂乱无章,存在着争议。这些材料主要包括三类:首先,是古代学者特别是老普林尼的撰述;其次,霍斯庇泰勒斯爵士在波德兰修筑圣彼得城堡时从莫索林遗迹上拆除下来的一些雕刻品和建筑石料。再次,就是对莫索林遗址的两次主要发掘。第一次是在1856年至1858年间由查理斯·牛顿爵士领导的,发现了许多雕刻品及建筑材料碎片,目前都保存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里。另一次就是在1966年至1977年间,由阿胡斯大学教授克里斯汀·杰普生领导的丹麦人进行的一次挖掘,它对遗址进行了现代化的整理和保存。要复原这个著名的古代建筑,将会遇到许多关键性的问题。为此我们将逐一考证以上所讲的诸种材料。

到目前为止,在古代学者留下的文字资料中,最重要的就是老普林尼在他的公元75年前后写成的《自然史》中对莫索林的一段记载,它对任何复原工作来说都是最基本的依据,因此据图伯纳拉丁版本翻译如下:

谈到斯科帕思,我们也不要忘记当时他的竞争对手贝尔雅克思、蒂莫舍乌斯和列奥查尔斯,因为是他们共同完成了莫索林的雕刻工作,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正是这些艺术家们的杰作使莫索林成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这个陵墓是加里亚国王莫索罗斯的妻子为亡夫修建的,莫索罗斯死于第107次奥林匹克大会的次年。陵墓南北各长63英尺,正面稍窄一点,四周长440英尺,高约25腕尺,环绕了36根圆柱,故称“柱廊”。东边的雕刻出自斯科帕思之手,北边的是贝尔雅克思所作,南边是蒂莫舍乌斯,西边是列奥查尔斯。在他们的工作未完成之前,女王就离世了,但他们把此项工作看成是他们的荣誉和技艺的体现,因此,就一直坚持下去直到柱廊完工。这时他们开始互相竞争,第5个艺术家也参加进来。柱廊以上部分是个角锥形建筑,其底部各点高度相等(意即与水平面平行,译者),向上收缩24级汇聚到顶部,最高点是个大理石雕成的驷马车,是庇西斯的作品,包括它整个建筑高达140英尺。

可以看到,普林尼的记载中包括了许多详尽的史料和数据,并且来源好像很可靠。但是普氏的著作版本众多,说法各异,其中一些数字也不能正好吻合。例如,如果周长为440英尺且南北是长边(这些数据已被发掘出来的基座所证实),那么每个长边的长度就一定会大大超过文章中所说的63英尺,除非基座不坐落在平地上。尽管存在这些困难,莫索林的面貌还是大体被勾勒出来,并且基本上不会再有大的出入。

在平面图上莫索林呈长方形,底部边长分别是120和100英尺,这正好等于普林尼所说的440英尺周长。它140英尺高,主要由3部分构成:一个高大的平台,即底座,在普林尼的记述中简称为“下部”,大概有60英尺高。它的上面是由36根圆柱组成的柱廊,每边安排11根或9根(较长的一边11根,短的一边9根,角柱计算两次)——从发掘中我们看到,这些圆柱都呈现出爱奥尼亚风格。柱廊再以上就是角锥形的顶部,一共有24级,向上缩小为一个小平台,上面矗立着精美的驷马车塑像。普林尼所提到的25腕尺,显然只是这个建筑的某一部分高度,最有可能指的就是从柱底到柱顶的整个柱廊的高度。如果是这样,在剩下的总高度中,大概有22英尺属于角锥顶,20英尺属于马车及其底座。

从普林尼的著作中我们还可以知道,正是雕刻装饰品的丰富多彩和上乘质量使莫索林赢得了建筑史上的美誉,但这一点在以后的复原工作中却总是未加以重视。普林尼称四个著名的希腊雕刻家分别负责建筑的一面:斯科帕思在东面,贝尔雅克思在北面,蒂莫舍乌斯在南面,列奥查尔斯在西面。而在顶部除了由庇西斯创作的驷马车外,没有提到其他某个人的作品。曾经有过一本描述莫索林的书,作者是维特鲁维乌斯和萨特罗斯。通常认为庇西斯就是维特鲁维乌斯所说的庇西奥斯。这本书早已失传,它很可能就是普林尼记述莫索林的资料来源。

在其他有关莫索林的古典文学作品中,维特鲁维乌斯的简单记载均被提及。这些记载写于公元前30—前25年,约早于普林尼一个世纪,但是语焉不详,只是在四个雕刻家中增加了一个普拉西泰勒斯的名字,使蒂莫舍乌斯的有无反而难以确定了,这种看法一般认为并不正确。

类似的材料还很多,让我们暂告一段落,把目光转向波德兰城堡。因为这个城堡既是莫索林的被破坏的原因,又是莫索林一些关键部分的保护之源。

2.莫索林的毁灭

据推测,莫索林一直到13世纪都安然矗立在那里,但一场地震使它的上部,包括顶部和柱廊坍塌下来,以后到15世纪晚期再没有大的损毁。在1494年,骑士圣约翰决定加固他的波德兰的城堡(该城堡建于1402年),他们就地取材,拆除莫索林的方石以作建筑之用,莫索林的核心部分,成堆的绿色火山石形成了城堡长长的围墙。这些石块约90厘米见方,30厘米厚,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曾紧合在一起的痕迹。莫索林的大理石雕塑和附近的大理石多被打碎,烧成石灰粉。安瑟尼·鲁特尔最近的研究表明这种破坏活动持续了28年,一直到1522年。到那时,莫索林以上部分到基底的所有石块几乎都被搬走了,地下墓室已经暴露,只能任人劫掠了。

有一份报告于1581年在法国发表,很引人注目,作者是克劳德·古查德。这份报告记述了莫索林底部被毁过程和1522年发现的完整墓葬。现摘引如下:

霍斯庇泰勒斯爵士获得波德兰后,准备加固城堡,到处寻找烧制石灰的石头。在港口附近一块曾经是古代广场的空地中心,发现了一个阶梯形的白色大理石平台,再没有比这儿更合适、更丰富的石灰石了,他们把这些石块推倒拉走。这些石头很好用,他们很快将地面上的用完了,便开始向下挖掘以便找到更多的石灰石。他们获得很大成功,不久发现,愈往下挖,收获愈丰,平台就越宽大,最后他们知道,他们不仅发现了大量石灰石,还发现了一个古代建筑。

四五天后,露出的面积逐渐扩大。一个下午他们发现了一处洞口,似乎是一个墓穴通道。擎着蜡,慢慢走进去,忽然见到一个空间很大的方形内室,四周围绕着圆柱,柱基、柱顶、框缘、中楣和上楣都刻着浮雕,柱子之间衬着五颜六色的大理石石片和石带,都嵌在白色底的墙上。石片和石带上装饰着可与室内其他艺术品相媲美的线脚和雕刻,墙面上也镌刻着众多的反映历史和战争场面的浮雕。他们啧啧称赞一番,无不惊诧于这些艺术品的奇异。但最后还是把它们拆了下来,打成碎块,充作了石灰石。

后来,在墓室之外他们还发现了一条低矮的甬道,顺着甬道来到一个酷似前堂的屋子里,那里安放着一座墓,墓体和山形的墓盖全用大理石做成,精美绝伦,熠熠生辉。由于时间仓促,他们暂且没有开墓。这次撤退的理由显然很充足,但第二天他们再回来时,发现墓已大开,到处散落着金衣和金属的碎片。他们推测,这是在附近海岸出没的海盗,事先得到消息,趁夜色偷偷潜进墓穴,打开了墓盖,盗走了里面的珍宝。

尽管这个故事听起来似乎不大令人信服,但已被杰普生最近的发掘工作所证实。在墓室附近,山形墓盖的碎片已被发现。经分析,它们好像属于一个雪花膏做的石棺,而大量的小金片,如古查德所述,极有可能是丧服上的物品。从这些可以看出,莫索罗斯的殓葬形式与近年来在马其顿的弗吉那发现的马其顿国王菲利浦二世墓(卒于公元336年)有些相似,骨灰用绣金衣缕包裹放在一个金盒内,再依次装入雪花膏石棺内。

墓室上面的屋子是否像古查德所描写的那样金碧辉煌还很难确定,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实物材料。大概由于疏忽,原来位于墓外的建筑细部和雕刻装饰品在故事中被古查德搬到这间屋子里来了。

尽管霍斯庇泰勒斯爵士给莫索林带来了巨大的破坏,但他们并没有将得到的刻石全部毁掉。在1505至1507年之间,展现希腊人和阿蒙森人战争场面的一打中楣石板引起了一位工程指挥的注意,从而被筑进墙里作装饰品得以保存下来。它们中间还夹杂着从另一处中楣上取下来的一个石块,上面刻有庇西人与桑塔人的战争场面。与此同时被筑进墙里的,还有四个立狮(前半部分)与一个奔豹的塑像,它们来自一组狩猎场面。这些雕塑品以后被运往大英博物馆——中楣于1846年,狮豹于1857年。

城堡的围墙不断向人们奉献宝物。一块被用作门梁的完整框缘石提供了柱与柱之间的轴距,而发现于1975年至今尚未公开的阿蒙森中楣上的一块角石,又告诉我们陵墓四边的柱距都相等。

3.莫索林遗址的重见天日

正是筑进波德兰城堡的浮雕和石狮,导致了霍斯庇泰勒斯灾难350年后牛顿的发掘。18世纪晚期和19世纪的旅游者们已经注意到这些雕塑品,猜测他们可能来自莫索林。1846年,英国驻伊斯坦布尔大使斯特福德·德·莱德克利夫勋爵,设法获准搬走了如今著名的阿蒙森中楣上的浮雕石板,并带回了伦敦。10年后,为了获得更多的珍品,查理斯·丁·牛顿,这个大英博物馆的助理馆员,开始了一场宏大的寻找和发掘莫索林遗址的运动。

利用维特鲁维乌斯关于哈利卡纳索斯的描写,经历了一番摸索和挫折,牛顿的考察队终于勘定了莫索林遗址的位置。他没遇到困难就买下了覆压其上的土耳其房舍。1857年元旦,发掘正式开始。可是当他发现了霍斯庇泰勒斯爵士的劫掠后,满怀的希望一下转为失望。他知道莫索林已经遭劫了,所剩下的不过是在岩石凿成的长方形基座以及仍在核心位置上的几块绿色石头。他把整个区域称作四角区,并在以后的著作里有其不愉快的记录:

整个四角区充满了建筑和雕塑的孑遗。这些残片数量如此之巨以致不能在平面图上精确标明它们的位置。这些东西对于被毁墓者胡乱丢放的大多数大理石来说也不具任何参考价值,因为他们拆的层数太多了。

在墓址区域找到的一个较大残块是一座塑像,一个着波斯装的人骑着一匹马在奔驰。它大概曾是一个表现狩猎或战争场面的大型雕塑群的一部分。该塑像形体巨大,约相当于实体的一倍半;它造型优美,栩栩如生,右腿上穿着东方式的裤子,紧身束腰外衣的下摆在飞奔时向后飘起,遗憾的是作者所刻意表现的东方特点被粗暴地毁坏了,马和人的四肢都被铁锤敲去,显然早已成了石灰窑里的材料。

在四角区的另一地方,牛顿碰到了阿蒙森中楣上四块紧连在一起的石板,它们被用来做了下水道的顶盖。这些石板和发现于城堡围墙里的一样,板面上刻有战斗的场景,但是人物的细微部分较少风化。它们形象生动,姿态的倾斜强烈,整体结构设计更值得称颂。

在花了3个月的时间从基底的遗址上仔细地拨弄出成百的残片后,牛顿把他的注意力转向建筑北边的地面。在西北角附近,他得到了一个保存完好的爱奥尼亚柱顶及一个上部柱鼓。很显然,此角柱是莫索林柱廊西部和北部的结合点。这是第一个迹象,表明莫索林遗址的建筑式样含有爱奥尼亚风格。不久,在建筑的东北部,一方属于当地伊玛姆(即神父)的宅地上,又诞生了一个壮观的发现。正是它,使牛顿的发掘活动几乎一夜之间从面临失败走向辉煌的成功。

在北边,古时的围墙,离莫索林相当近,只有大约3.45米。而阿克罗波利斯山恰在这个地方开始隆起,山坡上又覆盖着很厚的土层。这两个偶然因素意味着,脱落到围墙北部的雕塑品与石块可以很快被泥土掩埋起来,被圣约翰爵士摧残下来的某些物品或许能够幸免。因为爵士正是自上而下拆除这个建筑的。

终于,在这块60英尺长、20英尺宽(20英尺即6.5米)的伊玛姆土地上,牛顿发现了莫索林上惟一基本未遭毁蚀的雕刻品与建筑石的遗存。从出土时拍摄的照片上,我们可以看到这些物品。照片上还留下这样一个出色镜头:那个脸上长着黑胡子的牛顿,正斜靠在北边围墙上,满意地注视自己最后实质性的发现。照片上的建筑石包括北部围墙的上层砌石、角锥顶上的阶石及连接各圆柱的框缘梁上的碎块。但更重要的还是那些雕塑品。从这块不大的区域内,获得了在当今大英博物馆所能看到的几乎所有大型雕刻品。它们包括:建筑物顶部车组塑像上马的雄壮的前部与后部躯体;巨大的男女肖像雕塑,很明显是哈利卡纳索斯的统治家族成员,尽管毫无证据,牛顿仍然坚信是莫索罗斯和阿特米茜娅;几个和城堡围墙上一样的狮子塑像,只不过它们保存得更好些;一个精美的阿波罗神头部,为莫索林众多的立体雕塑中惟一的一尊神像。同时发掘出来的还有其他66个塑像及塑像残部,尽管它们都大于实在物,但还是属于20个不同题材和规格的雕塑主体。丰富真实的历史见证表明莫索林的雕刻装饰是多么的奢华!

围墙附近的遗存也为这个建筑物的复原活动提供了很有价值的参考。有理由认为,那些雕塑品有可能被安置在较高的位置上,以致当建筑倒塌时能坠落或被甩到围墙之外。一个雕塑放得越高,落到这里的可能性就越大。这种解释已被遗存物所证实。我们已知的放得最高的雕塑——驷马车和狮子(其中找到三个塑像和19个碎块)恰巧在这里,三种人物塑像中规模最大的“莫索罗斯”和“阿特米茜娅”及其他类似造型的残片也都在这里。而中间规格的雕塑这里就只有头和身体的残部,而没有脚了。根据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残片,我们了解到还有一种和真人同样大小的造型,但此处一件都没有。由此推断,和实物一般大小的雕塑被放置在莫索林的最低部分,低到不能落到牛顿发掘时仍有两米高的围墙的外边。其他雕刻则根据规模大小逐渐向上放,两倍于实物的驷马车则被置于建筑物顶部。伊玛姆土地上的出土物中,包括了这个建筑少半面上的雕刻品,给重新认识它的装饰提供了重要的直观参照。

牛顿也尽量地把他能携带的建筑石运回英国,目前这些石头被陈列在伦敦大英博物馆的贮藏室里,供人们研究,以期最后得出结论,公之于众。它们中有许多角锥顶上的阶石,其中一个角落石很有用处,它告诉人们建筑的长边和短边石阶踏板的宽度是不同的:54厘米宽的踏板可能是短边上的(西边和东边),而43厘米较窄的踏板则属于较长的南北两边。

掌握了这些尺码和数据,再参照普林尼提供的角锥顶石阶数(24)和圆柱数(36),牛顿和他的建筑师普兰试图合理地复原莫索林的上部和角锥顶,但他们发现,他们很难给建筑配上形制各异的立体雕塑与浮雕,其中一个主要困难就是缺乏精确的基座平面设计图和底部建筑尺码。牛顿的皇家工程队采用了维多利亚铁路测量队的开凿和填补技术即“采矿法”,使得在整个工程中不必将四角区剖开。不管怎样,在普兰甚至还未到达之前,大部分工作已经完成,并被填好,这个严重缺陷到1966和1977年之间,克利斯蒂思·杰普生进行新的发掘时才得到弥补。

4.莫索林的重现

如果说在伊玛姆土地上发现大量残存雕刻品是牛顿发掘的主要收获,那么杰普生的突出成就就是清理并清晰地勾勒出基座的平面结构,同时还获得了那里遗留的其他建筑和雕刻残片。综合平面图展现了基座区的主要特点和基址坑同北部、东部围墙及通道入口间的联系,而一些遗存就是在东部围墙中央发现的。虚线指示着在牛顿发掘之前覆盖其上后被他买来拆除的房舍。四角区上的巨大圆锥形废物堆是牛顿用来阻止他离开后人们在上面进行建筑的,然而不久一座新舍还是在伊玛姆土地的遗址上矗立起来。

可以看到,墓室并没有位于整个建筑平面的中心,而是偏向西北角。这个布置可能是用来对付将来的盗墓人,更有可能是为了和先前的一个墓放在一起,那个墓的主人是哈利卡纳索斯的阿特米茜娅一世。她曾经于公元前480年,在塞拉米斯湾战役中与波斯国王薛西斯并肩战斗反对希腊人。莫索罗斯期望用这种方法加强名不副实的所谓王统血缘联系。从西南角的石阶可以看出,早于莫索林的重要陵墓确实曾经存在过,不过它已被莫索林的地基所覆压。

四角区西部凿进岩石里的宽阔石阶向下一直通到墓室的入口,显然这是为莫索罗斯下葬修筑的。挡住陵墓通道的庞大绿石至今仍然存在,牛顿进行发掘时,它依旧位于原处。人们把它掀翻,发现在它的下底分布着许多的镂痕和暗榫,使其推进来后便于放置。石头前部和顶部的凿痕则不过是后来试图闯进行窃的强盗们的徒劳之举。在巨石前边、石阶脚下,有一大堆石块,牛顿曾认为是坍塌的墙。杰普生把它们搬开,看到它们根本不是什么墙,而是祭奠用的牺牲品的遮蔽物,这些牺牲品大概是莫索洛斯入殓后供奉于此的,包括几只全羊、几只鸡和鸽、一只鹅、一些精宰的牛羊肉块和相当数量的鸡蛋。这种对逝者的祭祀方法与中东葬仪的渊源关系反而比希腊更近一些。

基底的最重要的建筑特色就是利用了像城堡西南角和东北角上那样的绿色火山石。这些石头可以使人很容易看到莫索林平台的基底上遍布的凿穴,它们揭示出了基底的大小尺寸,即长边38米,短边32米。按照一希腊尺合32厘米计算,正好与普林尼所提到的440英尺周长相吻合,而边长为38.40米和32米,恰巧等于120和100英尺。

为建筑复原提供的另一重要参考就是杰普生在基座区发现的一些建筑石。其中一些角锥顶的宽阶石碎块上,留有给雕塑提供的凿穴,证明狮子塑像是放在角锥顶的底部。还有一些用蓝色石灰石制成的雕像底座的碎块,很容易看出是来自于平台部分,上面铸出了前缘和安放雕塑用的穴槽,表明那些无支撑物的立体雕塑是被摆在平台向外的突出部位上,并倚靠着平台的墙壁,它们很可能并不在同一平面上。有大约20块这种碎块留下来,大多数是属于和实物同样大小的雕塑上的。其中有一块显得特别重要,它提供了台阶完整的突出部分。它仅有72厘米,相当窄,说明它上面的雕塑和墙靠得很紧,像三角顶上的一样,用蓝色石灰石制成的面石,进一步证实了平台的某些部分是由这种浅色石头构成的,以和旁边的白色大理石及色彩斑斓的雕塑相映衬。

在杰普生的发掘过程中,还有其他两个关键性的发现,一个已经简略地提到,就是圆柱之间轴距的估算。根据城堡中发现的完整的框缘柱,得出这个距离正好是3米。如果我们倾向于普林尼的观点,假定有36根圆柱,各边分别为11根和9根,那么平台上部边长最大的就是32米和26米,同底部边长相比,每边向里缩进3米,使整个平台侧面成梯形状。一个梯形的平台正好符合古查德的描述“爵士越向下挖,底部就越大”。另一个发现就是也了解到从平台到柱列之间过渡带建筑石的顺序,证实了阿蒙森中楣位于平台上部,柱廊的正下方。如果符合实际的话,那它正好是116米周长,其中约四分之一保存下来。

20多年前发现的一幅莫索林窄侧面复原图,展示了该建筑物上各种雕塑品的一种可能安排。该图融合了以上讨论的各种不同来源的素材。角锥顶台阶数和圆柱数取自普林尼,由此整体高度达到140英尺(1英尺32厘米,计合44.80米),其中平台60英尺高,柱廊37.5英尺,角锥顶22.5英尺,驷马车及其底座20英尺。符合这个设计的还有以下数据项:角锥顶台阶的级高和级宽(级高30厘米,级宽则最下面一级60厘米,其他的长边43厘米,窄边54厘米);圆柱间轴距(3米);陵墓底座宽(窄边32米);平台底部石阶突出部位(72厘米),以及雕塑和中楣的规格尺寸。一些雕塑品的位置已经得以确定:驷马车在顶端,狮子在角锥顶底部,阿蒙森中楣在平台上部,与实物同样大小的战斗场面雕像则在平台下部。在柱列顶部的镶板上还装饰着刻有提修斯功绩的浮雕。其他雕刻品的位置还有待商榷。但如果我们同意所有的雕塑与中楣均被置于建筑外侧,那么可供随意改动位置的空间就很有限。

我们确知,在爱奥尼亚风格的柱顶盘上没在中楣,所以现存的两块未确定位置的中楣中,反映拉庇西人和桑塔人战争场面的那块似乎可能属于驷马车组的底座,而反映赛车场面的则有可能曾嵌在柱廊后面内壁的上部。这样,在莫索林的三个主要建筑结构的顶部,都装点有镂饰的中楣。

在未确定位置的立体雕塑中最重要的就是巨大的人物塑像,它们构成一个宽广系列,反映加里亚的统治家族及其祖先,其中保存的最完好的则是被称作莫索罗斯和阿特米茜娅的两座。这些塑像理所当然应被安放在柱列间的显著位置上,但目前还缺乏与此有关的证据,也不知道它们是否有底座。

侧面图上的其他立体雕塑,很明显是大都模仿三角顶雕像的风格被倚墙放置在平台的窄边上。问题是从地面算起平台一共有多高有多少级,这还不得而知,无奈只能凭臆测行事。由于雕塑有3种规模,从与原物一般大小一直到原物的1.67倍,有人认为应该把它们放在三处平台的突出部位上,这样从平台底部到顶部的台阶上才会有足够的空间,然而杰普生目前则坚持平台是两级而不是三级,雕塑摆放的应比上面的复原图更加紧凑。由于平台上的雕塑惨遭霍斯庇泰勒斯爵士毁坏,现仅存数量众多的小残片,所以两种意见都缺乏充足的证据。是否可以考虑:将表现狩猎和祭祀场面的巨型雕塑放在最上层,将表现有骑兵参加的希波战争景况的雕塑放在最下面,因为它们与真物一般大小。还有一些默立的人物雕塑,有男有女,属于中等规模类型(也称作大于真物的类型),安排在两组的中间。平台的各级高度按3:4:5分配,以与上面摆放的雕塑大小相契合。

除平台外,其他部位还有许多遗留问题。如站在角锥顶顶端马车上的人是谁?把它放在建筑的最高处又是什么意思?从马的雄壮、车体的巨大来看有些像波斯总督的仪仗,或许是一个在某种说教下代表莫索洛斯的神秘物,但它是个人还是个神,还是介于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史料表明莫索洛斯曾把自己看做是一个神,但以一个希腊人的眼光看,把驷马车组放在这么一个崇高的位置上不言而喻就是神化。其他问题还有,平台顶部的狮子是一对对放置还是成一线对称排列呢?通常认为后一种意见较有道理,因为其中一些狮子的头扭向一侧,它们可能是两边的领头狮,但不管怎样,确实还没有能够令人信服的证据。在以弗所附近的贝莱维,有一座比莫索林稍晚的建筑叫希罗思,上面和狮子塑像类似放置的格立芬(希腊神话中的怪兽)就是成对儿排列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它们两者中间夹有一个花瓶,这在莫索林是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