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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我贬胡兰成

褒贬胡兰成?在我来说,是贬多褒少,或甚至并无可褒。

他唯一可以称道的,是文章写得还不错,使人看得下去,但那些有特色的文字并不能带人进入一个较高的境界。他爱引用唐诗,也爱时时引用自己的诗篇。他的诗篇说不上精彩,而且颇有一些是不合格律的。他的诗并不能提高他的文字的水平。

胡兰成文学上的得名,主要是靠了张爱玲。人们看到张爱玲的名字,往往要想起胡兰成。胡兰成本身有他自己的事业——汉奸,他在汪精卫的小朝廷中,最高的官也只是宣传部的政务次长,或法律局长,或《中华日报》总主笔。这一些都不足以使他得大名。他的大名只是因张爱玲而来。至今读张爱玲作品的人都不免要问:他到底在哪一点上得到了张爱玲的欢心?就以夫妇之道来说,他也是对不起张爱玲的。

他和张爱玲成为夫妇,还立下了要“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婚约,但后来他在京沪站不住脚,避开到武汉时,却和一个叫做小周的缠上了,而且相约要为夫妇,把那要和张爱玲“静好”、“安稳”的婚约抛到脑后去了。后来由武汉到温州,又和一个叫做秀美的同居,称之为妻。和张爱玲结识以后,他就又弄上了这两个妻子。这以前,他在家乡明媒正娶的玉凤、在广西又娶了金慧文,都不需要算在这笔账上。后来他经香港逃到日本定居,更和恶名远扬、臭名昭著的汪伪“七十六号”特务头子吴四宝的妻子余爱珍结为夫妇,这虽然是张爱玲己弃他而去以后的事,但却是很为不堪的。

尽管胡兰成在《今生今世》中把他的感情描述得如何美好,但给人们的印象却是不断的滥情。

胡兰成在汪精卫手下虽未得大用,但最后他却是胸怀“大志”的。当日军在太平洋和在中国战场上不断失败,濒于崩溃时,他居然还在做他的美梦,要在武汉“建军独立”。他的如意算盘是:在武汉筹办军校,训练军官,借重日军,接管湖北、湖南、江西和重庆、南京三分天下。但这“独立”只维持了十三天就土崩瓦解。如果“独立”大计成功,他岂非成了大汉奸一名?

也有人为汉奸辩护,为胡兰成辩护。说什么勾结外国,不能就算汉奸,胡兰成还未是汉奸。他的参加汪精卫的“和平运动”,是为了“和平反共建国”。但这个“和平”是在日军已占领中国的大片国土,并占领了中国的首都南京才展开的。日本是敌国,日军是敌军,这样的“和平”只是投敌,这样的投敌算不算是内奸行为、汉奸行为?到日本投降,抗战胜利时,胡兰成妄想割据武汉,抗拒接收,又算不算得是汉奸?这些人还引用了白居易的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为胡兰成辩护,其实胡兰成最后逃亡日本,死在日本,至死还是“投敌”,还是作“伪”,有何可辩?

胡兰成还吹嘘和梁漱溟有书信来往,梁漱溟对他赏识,推荐给毛泽东。毛泽东虽然不以他所建议的为然(据说他建议一是停止阶级斗争,二是保持产业平等、不能剥削农业补贴工业,三是向现代西洋开放,四是如实建立国史)。这些都被毛否定了,但毛仍答应梁开办一个文化比较研究机构,以胡为副手,却被胡闪避了。这分明是谎言。以梁漱溟的性格,不可能和胡兰成这样的人有什么联系,而且向毛推荐。毛就更不会在拒绝了他的四点建议以后,还会重视他这个样子的人才。这一段,可以视之为胡兰成的胡言!

第四章 岛居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