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辈分小,依着规矩与袁氏走在最后,不过杭天曜趁人不注意拉了她一把,夫妻二人并肩落到后边。
“她是不是又来为难你了?”杭天曜看风荷神色如常,知道她没受多大委屈,却依然不是很满意。真是个笨蛋,就不会遣个人去祖母那里报信啊,每次都要自己赶来相救,还从来不知感激。
“呃?谁?”风荷听得不是很明白,大大的眼睛对上杭天曜,红唇微微翕开。
“笨蛋,当然是大姑奶奶,我的姑妈了。”杭天曜气得在她头顶上敲了一下,不重,伶俐劲都用哪去了。
风荷不由偏了头,却没有躲开他的手,只得嘟着嘴嗔道:“你干嘛打我?明明是你自己没有说清楚的。”
粉嫩湿润的红唇看得杭天曜咽了一口唾沫,小妖精,就不能不勾引人嘛。他一个不留神,自己的手已经揽在了风荷的纤腰上。
却不意杭天瑾忽然回头,笑着冲他道:“四弟。走快些,回头回了你们院子有多少话不能说的。还急在这一时半刻吗?”
杭天曜嘻嘻笑着:“三哥说得是。”说着,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过了一会趁着没人看见又在风荷腰间掐了一把。
风荷大怒,瞪圆了眼睛,碍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得发作,回头也在杭天曜胳膊上狠命掐了一下,疼得杭天曜龇牙咧嘴。当然,可能装得成分更多些。
小夫妻俩坐在最下首,杭天曜忍不住去挑逗她,风荷气不得骂不得,拼命对他使眼色,浑然没有听清上头太妃等人都说了些什么。
“老四,老四?”太妃连唤了好几声,杭天曜才猛地惊醒,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笑着问道:“祖母唤我什么事?”
“你这个孩子,你不是说有人可以证明李三去铺子里买了古油吗?人呢,在哪里?”太妃嗔着,眼里却是笑意颇浓,这样才像小两口嘛。
“看我,都忘了正事。娘子,让你身边的丫鬟去二门口领人进来,平野陪着人等着呢。”杭天曜坐直了身子,只是看向风荷的眼神还是调笑多一些。
风荷一听,不由对他生出几分感激,原来不是出去鬼混了,是给自己找证人去了,看着这个份上,自己给你几天好脸色看吧。风荷温柔款款的答应,吩咐沉烟:“爷,妾身省得。沉烟,你带几个人去二门口,请二门上的妈妈娘子们将人送过来。”这里毕竟是内宅,沉烟她们又是姑娘家,不好直接见外男,不比外头伺候的婆子们便宜。
不过半盏茶功夫,沉烟就回来了,对着太妃众人福了一福才道:“太妃娘娘,王妃娘娘,四少爷,少夫人,人已经带到了。”
太妃点头,倒是个知礼的好丫头,不愧是孙媳妇调教出来的。她转头吩咐周嬷嬷:“将李三和他家的带出去,让他认一认,别混赖了人。”王府最上层的几位主子,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伙计之流能见的,只能在外边通过婆子们回话。
不过一会,周嬷嬷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红漆小托盘,里边薄薄一本账册,笑着道:“伙计确定就是李三在他们铺子里买了五两古油,账册上还有李三自己的手印。李三见狡辩无用,已经承认了。”
“哼,没想到我们王府还有这样阴毒险恶的刁奴,把李三家的带进来,我要好好问问。”怒气上扬,太妃的声音里有凛然之气。
李三家的已经是浑身血污,被两个粗使婆子半扶半抱着弄了进来,跪都跪不稳,匍匐在地上,眼里除了恐惧就是恐惧。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糊涂透顶,会听信了那人的话,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少夫人,自己分明成了他人的探路石,试试少夫人的深浅,试试太妃对少夫人到底维护到何等程度。不然,人家为什么自己不动手,撺掇着自己跳下火坑。
现在,自己手上没有一点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是被人胁迫的,就是说了出来也没人相信。早知道,就不该放火,事情闹得太大必然引得整个王府都关注。还有那个古油,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用了那样一点点,就烧了四间屋子,要是自己当时都用上,怕是整个库房都没了。
太妃吃了一口茶,神色立时舒缓下来,好整以暇:“李三家的,莫非到现在你还不肯实话实说吗?”
李三家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会是痛恨那人欺骗自己,一会是担心女儿受自己连累,一会又要操心自己的小命。
王妃心里有气,见此便对茂树家的喝道:“让她清醒清醒,太妃娘娘问话都敢不应。”茂树家的与李三家的还是有些交情的,心里纵使不忍也只能忍了,主子们都在气头上,谁敢求情谁就准备着扫地走人吧。她只是顿了一顿,很快命小丫头取了冷水来浇在李三家的头上。
“啊”,李三家的一声尖叫,欲要从地上跳起来,只跳到一半就重新摔倒了地上,又冷又痛,在地上滚作一团。
即便如此,李三家的仍是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他家买古油只是为着家里的柴火潮湿不好点燃而已。这样的事情,你若不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认下那他们全家都可能没了活路,她只有咬紧牙关挺过去了。
风荷亦是猜到了这点,不由对杭天曜使了一个眼色。杭天曜自然清楚风荷的用意,可他不能白帮了这个忙,总得捞点好处才行啊,一味对着风荷挤眉弄眼。
风荷那个气啊,这个人,根本就是落井下石,但她自己不能出面,免不得放下脸来,堆出比花儿还要娇艳妩媚三分的笑容来,媚眼如丝地斜睨着杭天曜。杭天曜强忍着只作不知,自己可没这么廉价好糊弄。
沉烟在一旁看得好笑,风荷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接下来干什么,眼见主子拉不下那个脸来,她难免顺水推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