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烟领头说道:“娘娘只管吩咐。”
风荷点头,拍手笑道:“这才好,咱们院里终于能有件喜事了。旁的先不论,谭侍卫跟了我一场,可不能亏待了他。沉烟,回头你取一千两银子,送去给叶嬷嬷叶叔,叫他们在咱们王府附近相看相看,有合意的宅子就买下来,不用太大,两进的就够了。”
大家都听得愣了神,含秋慌忙摆手止道:“夫人,没有这样的道理,哪儿能让你出钱,何况一个小院子也使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瞧瞧,人还没过去,就先给人当家了。我这是给谭清的,与你何干,你以什么身份拒绝呢。”风荷一面说着,一面拿帕子握了嘴。
众人又是一场笑闹,弄得含秋再也不敢说半个字,生怕说什么错什么。
待大家安静下来,风荷才继续解释道:“这银子,也不是买一幢宅子的,让他们瞧着好的,近便些的,多买几座下来留着,日后你们一个个出嫁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啊。就当是辛辛苦苦跟我这些年,我赏给你们的,你们不必多说。”
想不到风荷会为她们打算这么长远,这般真心实意相待,几个丫鬟,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做人丫鬟的,能有个饱饭吃,新衣裳穿,就是极大的追求了,若主子喜欢平儿赏些用不到的小玩意,已经足以叫她们欢喜了。又有哪个主子,会大方到这个程度,一座小宅子,虽花不了几个钱,差不多也有近百两银子左右,更架不住人多啊。何况这不能动用公中的,都是风荷的私房钱,不能不让她们感动无比。
几个人齐齐跪下,谢了恩典。
几千两银子,或许对风荷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既然她手里有余钱,干嘛摆着看呢,还不如用到实际地方去。这些丫头,跟着她吃过苦,受过屈,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背叛她,这份情意,就不是旁人能比得了的,亲姐妹也不外乎如此。与其让她们将来在生活上有烦难,不能安心为自己办事,还不如减轻了她们的后顾之忧,让她们个个一心一意。这几个人,待到自己真正掌权了,都是紧要的管家娘子,风荷绝不会为一点小利而亏待她们。
她又把嫁妆分成几块,分别交给了几个人去办,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让她们练练手,往后管家了不会不知柴米油盐价。
一一吩咐下去,风荷才回房换了家常冬袄,外边添了一件紫色对襟小马甲,坐在炕上听云碧回话。
“茶楼茶铺的账都送来了,绸缎庄的也得了,几个庄子里,今年的出息这一两日内也能进京了吧。奴婢把前十一个月的帐都合到一处算过了,今年茶楼一共赚了一万八千二百九十五两,这个月的不算。茶铺赚了两千六百四十两,绸缎庄赚了一千九百八十两。”云碧捧着小册子,细细念着,心里也鼓舞起来,这应该是很多银子了吧。再加上庄子里的进益,真是好大一笔收入啊。
风荷闭上眼,与她估计的差不多,或者稍微好了一些。还有杭天曜手上一些生息,想来近几日都会有结果出来,只怕不比自己的差。这些银子,看着多,其实不经用啊,王侯公卿,随意一个寿辰、婚礼,就不知要费多少银子呢。当然,这些,眼下都是公中出的,但杭天曜一旦当了王爷,势必要分家。
杭家势大,可是人也多,这一分,每个房里能分到的就不多了。尤其他们长房,还有三少爷、五少爷、十少爷,即便不分家,大体上的东西也是要清一清的,免得日后说不明白。这一来,真正到他们夫妻手中,能供他们动用的,就没多少了。虽然公中自有收益,能勉强混个持平,但总要为他们后代多做打算。
杭家不比董家,人口简单,入的多出的少,能年年攒银子,杭家能保证不往里添就不错了。比如当初出了一个皇后,皇后在宫中也是如履薄冰,家中再不支撑,谁去支撑,皇宫那个地方,成千上万的银子不见眼的花呢,寻常富贵人家有几个抵挡得住。
眼看天色渐深,杭天曜还是没有回来,风荷不由急了。早上走的时候,杭天曜说过今儿没什么大事,不过进宫一趟,应该午后就得空了,怎么竟这个时辰还不见人影。她提了心,往门口瞅了又瞅,问道:“爷有没有派人捎信回来?”
“没有,发落完了柔姨娘就出去了,还叫奴婢们晚上整几个好菜,要陪娘娘一起用呢。”云碧也是诧异,晚饭早得了,这人还不回来?
风荷坐直了一些,推开窗子往外瞧,夜色浓郁,各处都已经掌了灯。正欲放下窗,恰好看见青钿领着一个小厮往屋子这边走,不是平野是谁。
风荷忙回身对云碧道:“去把平野带进来,我有话问他。”
云碧福了福身,不到两句话功夫,就领着平野进来了。
未及平野行完礼,风荷就抢着问道:“你们爷呢?”
“回娘娘的话,爷出宫之后去了天牢,似乎是皇上交代了什么事,命小的回来给娘娘说一声,让娘娘先用了饭歇息吧,不要等爷了。”平野一面说着,一面偷偷觑了立在风荷身边的云碧一眼。
天牢?是不是要审什么重要的犯人?可是审案这种事情自有衙门的人啊,几时需要杭天曜出马了,还是事关重大,不宜太多人得知?风荷想了想,也知这回急也无用,一切都得等到杭天曜回来了才知道,吩咐云碧依旧送了平野出去。
一个人对着一桌子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吃也逼着多吃点,总不能叫孩子受了委屈。
用了饭,就坐在炕上与几个丫鬟一块做针线,孩子还没出生,但是连三岁的小衣都做好了。
直到戌时三刻,前头还是没有动静。几个丫鬟怕风荷熬坏了眼睛,催着她先歇了。风荷也觉身子有几分倦怠,梳洗一番,上了床,本来只想歪着等的,谁知不知不觉间真个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