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果真无病,但还是做做样子,躺在床上。老太太让她回来的用意,她心知肚明,不过是听说几日后嘉郡王生辰,想让她寻机去看看凤娇,或者帮着说说好话,放了凤娇出来。她询问着老太太的病情,家里的情形,决口不提凤娇。
杜姨娘立在一边看着,不由急了,脸色都变了,连连对老太太眨眼。
老太太看风荷不肯配合,只好拉下老脸来,故意问道:“听说二十三是嘉郡王爷的生辰,你们做晚辈的应该要去磕个头吧。”
“正是呢,估计要到晚间才好回去。”风荷就是不提凤娇,求人自己说,想让别人主动开口帮你,吃饱了撑着呢。
老太太对风荷的不上道十分无奈,旁无他法。因为嘉郡王不是整寿辰,所以不会大办,顶多请几个亲密的亲戚和至交,不会广请百官,不然董家也能在列。她挪动着紫红的嘴唇道:“你妹妹在王府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你到时候去顺便瞧瞧她,也让我们放心。”
说完,她有些羞恼,凤娇是妾,董家不能算嘉郡王府的正经亲戚,他们是不可能被当做姻亲请去的,她有些怪凤娇了。
风荷对老太太简直是无语,直接回道:“听说凤娇被世子妃关了禁闭,也不知我能不能见到她呢,总不好违背了世子妃的意思。”
“什么?关了禁闭?”杜姨娘忍不住大叫出声。
一开始,她是得意了几天的,女儿嫁进王府,那是多体面的事,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嘉郡王世子管她叫岳母的情形,可惜不到几天,传来的消息就让她定不下心来了。凤娇一直不曾圆房,凤娇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难道那世子还看不上眼,倘若看不上眼为何又去皇上跟前求亲呢?
从此后,她与老太太日日盼着王府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看得出来凤娇是越来越急了。她们也想帮着出出主意,可是对王府情况不熟,说不上话。直到前段时间开始,凤娇就没有传过消息回来,她们送去的消息都扑了空,不见回应。
杜姨娘和老太太都慌了,无论如何,总要想办法得知凤娇的近况。是以,两人想出了这么个招来,趁着风荷要去嘉郡王府之前,引了她回府。
风荷一脸淡然,点头应是:“我是听人这么说的,估计差不离。”
这下可好,不止杜姨娘,老太太都带了三分怕,颤巍巍问道:“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世子妃好端端地关了凤娇禁闭?”
风荷有翻白眼的冲动,当人家世子妃是傻子啊,拿人做筏子还能不寻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她懒懒道:“我也是听说,具体不大清楚,王府那边我一次都未走动过呢。”
杜姨娘吓得不行,一个劲叫着老太太、老太太,她此刻感觉到了妾室与正室的差别,那是打杀都能由人的啊。
老太太被她叫的越加心烦,斥道:“你安分一点。”随即转而对风荷道:“你左右是要去王府的,就顺便打听打听吧,如果可以,替凤娇求个情,别把她关太久了。”
老太太真能想,人家王府内院的事情,让自己拿什么脸去打听,还求情,把世子妃当什么了,由着你想怎样就怎样啊。
风荷暗暗撇嘴,为了摆脱老太太的纠缠,她没有直接拒绝,说道:“我到时候想想办法吧,不过王府内院的事情,想必不会太容易的。”
杜姨娘第一次低声下气求了风荷,风荷厌倦,借口去看看自己母亲,快步走了。
董夫人早在院门口等她,一把拉了她手道:“老太太不会为难你了吧。”
“娘,你放心,她正有事求我呢,岂会为难我。你在屋里等我就好,出来做什么,一定等了很久吧。”风荷看着董夫人额头薄薄一层汗,心疼不已,忙搀了她往屋里走。
母女两说了不到几句话,丫鬟来说,大少爷领了四少爷来给夫人请安。
董夫人怔了一怔,脸上带了笑颜,忙道:“快请进来。”又推风荷:“你快去迎迎。”
风荷挨着董夫人,嘟囔道:“他都快进来了,不迎也罢。”
杭天曜与董华辰一前一后跨了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笑着斜了她一眼,方与董夫人请安:“小婿见过岳母,岳母大人安好。”他难得这么一板一眼给人行礼,风荷看得好笑。
董夫人既高兴又难受,忙亲自搀了他起来,笑道:“都是一家子人,行得什么礼。”
“小婿有几月不曾来拜见岳母了,原是应该的。”他一副正人君子重礼教规矩的模样。
连华辰看得都暗暗不解,时不时盯着风荷看,似在询问:杭四少几时换了人吗?
风荷笑着与他见礼:“哥哥。”
“快坐,大家快坐吧。”董夫人笑着招呼大家坐,风荷依然挨了她坐在炕上,董夫人见女婿面上没有不快,就随了她去,她毕竟一年难得见女儿几面,不可能不想念。
每次董夫人问话,杭天曜都能恭恭敬敬彬彬有礼的回答,看得董夫人赞不绝口,直怪外边人坏她女婿的名声,你瞧瞧,多好一个孩子,与风荷多般配,她越看越满意。
一家人用了午饭,风荷与杭天曜方告辞回去。华辰作主让管事取了不少礼物来让他们夫妻带回去,老太太有事求人,也不阻止。
马车里,风荷歪了头看杭天曜,抿嘴笑道:“你确定你是真的杭天曜吗?”
杭天曜听得好气,瞪着她道:“不是我是谁,谁敢与你这么亲密,不想活了他。”
午后的天气是最热的时候,风荷扑闪着衣袖扇出一点点轻微的风来,杭天曜无奈,从袖中掏出折扇,一下一下给她扇着风,时不时问她:“还热不热?”
“热。”风荷的回答永远简洁而统一。她这两天正有些累了,马车一摇一摇得居然渐渐睡着了,杭天曜就给她打了一路的扇子,自己热得满头是汗,拼命拿衣袖擦着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