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曜回来时,正看见她摆弄那些茶具,不由好奇,挨着她坐了,笑问:“今儿这么好的兴致?”
风荷见到他,尤有些不好意思,略略低了头,轻声道:“是永昌侯府韩小姐送来的,你尝尝好不好?”说罢,她斟了一盏茶喂到杭天曜唇边。
杭天曜就着她的手吃了,甘爽香浓,自有一般滋味。不过他不是很喜欢,桂花的香味把茶味都掩盖住了,有点喧宾夺主的感觉,便直说了。
风荷把玩着茶壶的盖,轻轻叩击着:“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发现这不失为一种值得推广的好茶叶。你想想,咱们铺子里进货的时候虽然都拣最好的茶叶进,但好茶叶毕竟是少数,出了点什么意外那供货就麻烦了。或许可以弄些中等偏上的茶叶来,加了各种花炒制,京城贵介公子们附庸风雅,对这样的茶叶只怕会很推崇呢。甚至咱们可以在点心里加了普通茶叶,那样不是更符合茶楼的风格。”
杭天曜听着,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也起了兴致,与她具体讨论起来。
风荷命丫鬟将荔枝洗净了拿上来,玉手衬着鲜红的皮儿、白腻的果肉,分外诱人。杭天曜忍不住握了她手放到唇边,细细亲吻着,指尖的颤栗感让风荷有些情难自禁,忙扯了自己手回来,将荔枝喂给他。
杭天曜一面吃了,一面问道:“哪儿来的,每年的贡品还不到时候呢?”
风荷未多想,只道:“也是韩小姐送来的,听说是他哥哥南边的好友顺带过来的。”
这话一说,他当即愣住了,又是韩穆溪,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呢,到底是他妹妹拿他的东西作人情呢,还是他有意为之?他小心去看风荷神色,见她依然故我,便暂时压下这点心头不快,笑道:“这东西虽好吃,但容易上火,你还是少吃些,不如西瓜爽口呢。”
“是,就你嘴刁,有得吃还没把你口塞住。”风荷捏着他的鼻子,逼他张大了嘴,又给了塞了一枚荔枝。
杭天曜简直吃得味同嚼蜡,清甜的荔枝吃出了浓浓的醋味和苦涩味,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风荷恼他。
风荷见他有些发愣,便问道:“刚才是谁叫你呢,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着,她摆手让丫鬟将荔枝茶具都收下去,起身离了炕,歪倒美人榻上去,这么热的天,粘一块作甚。
“是一个朋友,让我晚上去吃酒,我回了不去。”他习惯性地跟着风荷到了榻边,与她一同歪着。
风荷转而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笑道:“有酒吃你还不去,我有几分不大信呢。”
杭天曜索性随她侧了身,搂了她在怀,有意无意捏着她的****,道:“酒有什么好吃的,能有你甜不成?”他故意用唇画着她背部的曲线。
风荷闹不过他,坐起身来,拢了拢略散的发髻,嗔道:“大热的天儿,你让我歪歪。”
他看着她拢发的妩媚样子,哪还肯撩开手,没脸的挨到她身上道:“娘子,来歪我身上好了。”
无奈,风荷只得与他一同歪着说话,多半是杭天曜在唠叨,她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午后的太阳毒辣辣的,晒得地上的砖发光,水晶缸里的冰块一点点破碎,偶尔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六月的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来,京城彷佛是个最大的蒸笼,到处都是热气蒸腾的感觉。从前热闹的街道上一下子变得寥落起来,大家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太妃娘娘畏热,索性搬到了园子里暂住。杭家的院子有百来亩地多,中间五六十亩是个狭长的湖泊,依着湖泊建了许多楼宇院落。北边是一带山丘,山脚下近水边有一个极大的院子,唤作宁朴斋,周围种着许多参天大树,这是当年两代老王爷的静休之所,安静阴凉,最适宜避暑。
依太妃的本意是不想搬到园子里住的,太麻烦,有个人来客往都不方便。偏今年天气实在太热,太妃一日居然中了暑,王爷再不敢怠慢,赶紧命人把院子收拾出来,趁着早上凉快的时候浩浩荡荡搬了过去。
王妃每日要理事,不大方便,仍旧住在安庆院里。倒让杭四夫妻、杭五夫妻一起搬进了园子,伺候孝顺太妃,还有三夫人也搬了过去。大少夫人整日礼佛,心静自然凉,很不必搬。余下就是慎哥儿不好安排,王妃都没有功夫消暑,侧妃哪儿敢呢,可是慎哥儿年小,让他住在外面委实不像话。最后还是太妃发了话,让慎哥儿跟着搬进去,与她住一处。
后园共有十来座精巧的院落,除太妃所住的宁朴斋之外,就属湖东的落英轩与湖西的长夏阁两座大一些,蒋氏拣了落英轩,杭天曜代风荷选了长夏阁,三夫人住在太妃附近的简居。
风荷听了长夏阁的名,不由与杭天曜笑道:“我那庄子叫半夏庄,没想到这里竟有个长夏阁,看来果真是缘分了,我不住这反说不过去。”
“你喜欢就好,我看周围有一片竹林,那里的荷花又开得最好,估计你会喜欢,尤其,”他抚摸着风荷的长发,附在她耳畔低语道:“尤其那里离宛央近,咱们晚上去那里乘凉也方便不是。”
他话未说完,风荷已经想起了那夜之事,脸已然绯红一片,垂眸啐道:“谁要与你去乘凉了,要去你自己去。”听着有一股欲拒还迎的娇羞风情。
圆房至今有五日了,可惜杭天曜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第二次机会。因为那日第二日是风荷不肯,嚷着身子难受,谁知接下来就遇到小日子了,把个杭天曜憋得难受。他正想一鼓作气享享美人在怀的福分,谁知来了个这么不顺遂的事,每晚都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
这回,忍不住掰着风荷的脖子轻问:“还有几天才走啊?”话模糊,但两人自然能解其意。
风荷越发羞怯,她当时都不好意思提,只是不提不行,闻言大窘:“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