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只是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大好办事啊。”
“这个我自有安排,你不消多虑。前边有个小院,是世子的地方,咱们就去他那里,这个时候定没有人会去。”他得意的笑着。
不说风荷,韩穆溪却是气得咬牙切齿了,若不是顾忌这时候出去影响风荷的闺誉,他早把人狠狠揍上一顿了。恭亲王不成器的儿子,也敢宵想她,他真是活腻了,这件事先记下了。
沉烟被吓得脸色煞白,她一想到如果她们冒冒然的穿过了假山,经过那个花圃边上,说不定这时候就出大事了。少夫人虽然聪明绝顶,可遇到两个动粗的大男人,她们要脱身就麻烦了,尤其不能引人前去,不然那些屎盆子扣下来,少夫人就被毁了。
风荷只是略略一想,就知其中一人是上次被杭天曜狠狠打了一顿的恭亲王之子,估计是心里不忿报仇来了。好啊,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这一次你既然有胆来打自己的主意,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反正恭亲王儿子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就当去地底下给你爹超度吧。
那两人又等了一会,还是没见人来,越发着急起来,左右踱着步。
远处的院子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似乎很多人出来的样子,脚步声很嘈杂。两人怕被人发现,无奈只得暂时溜了出去,等待着其他机会。
风荷长长吁出一口气,这实在太惊险了,往后她可不能大意了,一定要小心行事,只是不知是谁想陷害她。这个先不管了,脱了身再说吧。
她终于对韩穆溪笑了笑,谢道:“这都是小侯爷第二次救我了,风荷无以为报。”话一出口,她有点后悔,她应该以杭天曜的妻子来自称的,更不该随意将自己的名字露给外男,都是方才太过紧张疏忽了。
韩穆溪脸上倒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早就知道她的闺名,但听她自己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是不是表示她不把他当外人了?他忙道:“不必多礼,我也是恰巧经过这里。”话音未落,他的心就悬了起来,这里是王府内院,他一个外男进来这里,她会不会也把他看成那种人。
风荷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她对韩穆溪的人品还是信任的,而且这是别人的私事,她也不会过问,也就笑道:“虽如此说,小侯爷救了我是事实,改日一定登门拜谢。”她不能名正言顺的上门谢他,不代表不能以杭天曜的名义。
而韩穆溪似乎并没有听清她的话,反而垂眸与她解释道:“是世子带我进来的,说有样东西要给我看,谁知走到半路前头有人把他叫了去,他让我去他书房等,就看到了你们。”
他的话使风荷怔了怔,她并没有问,韩穆溪干嘛给她说起这个,但不能不应道:“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我都会永远感念小侯爷的恩情。”
恩情?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两个字,平白把他们的距离推远了。可是,他们的距离本就遥远的似天边的星辰,甚至比那还远。韩穆溪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凉,一种强烈的怅惘,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是梦中想起,也是奢求。
虽然只见过短短的几面,但他发现她的眉眼、她的身段、她的声音,他都是那么的熟悉,好似在眼前出现了无数次,更好似朝夕相处一般。连父母亲人,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隐隐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他的轨道偏离了,他很想问问还能不能回到从前,可他又不舍,几个瞬间的画面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一旦抽离就会空虚的不能自已。他一直不是这样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风荷看见韩穆溪迷茫惆怅的眼神,不自觉的心软,软得能滴出水来,她很想伸出手来,但是理智阻止了她。她强笑着:“我这边还有急事,能不能请小侯爷帮忙掩护我出去?”
她的低语唤醒了韩穆溪,他很快点头应道:“自然没问题,如果有人问起你去了哪里,你想好对策了吗?”他不想唤她世嫂,那一声世嫂里有他不能遏制的酸楚。
“天气这么热,我急着赶过来,中了一点暑气,心头闷得不行,沉烟只得扶着我在树荫下站了一小会。”她浅笑吟吟,眼里水光流转。
韩穆溪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用了十分努力,才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语调颤栗:“嗯,再有个眼见的就好了。”他顿了一顿,又道:“这是我的令牌,沿着甬道一直走有个小抱厦,我的丫鬟在那里等,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离这里不远,你认识路吗?”
沉烟回想了一番进来时的路径,点头应是:“没问题,我见过那个小抱厦,我不会让人发现的。少夫人,你要小心。”
风荷自然清楚韩穆溪的好意,有外人作证总比自己人说来有用,而且去喊自己的丫鬟,要到二门那边丫鬟歇脚的院子,那里人太多,沉烟一去就会被发现。还不如按照韩穆溪的方法,又快又安全。
韩穆溪仔细看清了外边,对沉烟点点头,沉烟小心翼翼钻了出去,拔脚往前跑。她都是走在路最边上的,有树木能挡一挡。而且今日丫鬟们都忙,只要不遇到杭家自己人,应该没人会发现她的异样。
芭蕉林里,寂静的一片竹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茂密的竹林挡住了大半的光线,有细碎的影子投射下来,明晃晃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风荷看着自己的绣鞋,她第一次有这么尴尬的时候。面对杭天曜,她常能应付自如,难有这样无措的时候。
“我、”异口同声说出这个字,却是一齐笑了。
“你笑什么?”韩穆溪恍然,原来他可以这么自如的与她说话,这种感觉真好。
风荷抿嘴,轻轻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块:“我笑小侯爷就好比传说中的英雄好汉,总在危急关头挺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