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王妃漫无表情,只是偶尔随着太妃一起笑笑。
风荷就趁机将顺亲王世子妃前来探望蒋氏的事说了,又禀报了自己的安排。王妃顿了半刻,脸上终于带了笑意,依然不开口。
太妃并没有意外,笑赞着她:“你安顿的很好,小五媳妇心情不畅,有娘家人来陪她说说话正好能开解开解她,小五出去了不成?”
自从蒋氏出去后,五少爷就不大出门应酬,多半时日都陪着蒋氏,生怕她想不开。
王妃听问,快走了一步,笑着道:“昨儿晚间听到消息,说是侯府我母亲胸口闷闷地,不太顺,我嘱咐他今儿得了闲去看看,想必是去了。或者遇到他舅舅表弟们留他说话,耽搁了。”
太妃脚步不停,点头应是:“那是该去走走,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做主就好,亲家母若是想你了你尽管去,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府里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她说得和蔼可亲。
王妃忙感激着称是:“母妃体谅媳妇是媳妇的福气,只母妃正该安享的时候,媳妇岂能还让母妃为家中琐事操心的。”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小五媳妇身子不好,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交给老四媳妇吧,我看她还行。”太妃说着对风荷笑点了点头。
顺亲王世子妃果真用了晚饭才回去,而五少爷直到入夜才回来。不知是因他回的晚还是身子不舒服,蒋氏发了一通脾气,还把他撵到了书房去,当然这是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并没有听说。
屋子里昏黄的烛光明明暗暗,映衬得蒋氏苍白的脸越发惨白,她靠在床头嘤嘤哭泣。
赵嬷嬷既心疼又无奈,虽知自己只是个下人,终究忍不住开口劝道:“大小姐才劝了少夫人半日,少夫人怎么就忘了呢。如今咱们没了孩子,正该好好抓住少爷的心,如何反把他赶出去了呢。自少夫人进了杭家门至今,少爷待少夫人尊重体贴那是没得说的,连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少夫人为何还与少爷呕气呢。
少夫人心里难受嬷嬷明白,可行事还要多多过虑后果呢。眼下王妃少爷怜惜少夫人受了委屈,事事依顺着,只是未必没有一点疙瘩,若将来有个好歹,想起今日之事那就是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呢。”
蒋氏听了,止了哭泣,却犹有些不忿:“嬷嬷,你没听见,你知他今儿怎生这么晚回来,那是他舅舅留着他说话。说话倒也罢了,不该撺掇着他纳妾,什么三五年内没有子嗣是为不孝,什么怕我身子不好太过劳累,分明都是借口。他们就是担心没有子嗣耽误了他前程,就不顾我了,嬷嬷你说,我在他们家受了这些伤痛算得了什么。”
赵嬷嬷原先就猜到了是为着这种事,蒋氏夫妻成婚一年多,正是你恩我爱情浓时,蒋氏没有主动开口往房里放人,杭天睿也没有说话。可是这次发生了这样大事,杭家不可能背地里没有旁的心思,一来着急要等三五年,二来担忧蒋氏肚子不争气,总会有个成算。这会子虽不提,估计也等不了多久,长则一年短则几月,必有动静。
像杭家这样的人家,纳个一二房妾室算得了什么,四少爷有整整五个妾室呢,便是三少爷亦有一个姨娘。当时蒋氏刚怀孕时,赵嬷嬷以为杭家会趁机往五少爷房里放人,不想他们居然没有,但以后就说不准了。杭家嫡系的香火,可是一直不旺呢。
但赵嬷嬷不敢此时火上浇油,只得缓缓劝解:“少夫人都说了那是魏平侯府的意思,五少爷并没有这个想头,少夫人正该与他齐心协力,岂能先把他惹恼了呢。五少爷一怒之下真的纳了妾室通房的,那时候少夫人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蒋氏虽然将人撵了,心里未尝没有一点悔意,只是拉不下那个脸来。杭天睿性子温和,凡事都能听她的话,两人门当户对才貌相当,确有一点真情意,不然蒋氏也不会迁怒于他,实在是心里没把他当了外人。
彼时听赵嬷嬷一说,也是满心放不下的,欲待使个人去请他回来又不好意思,扭捏着不肯言语。
赵嬷嬷忖度她的心意,笑着转身出门吩咐人去请少爷回来,再看蒋氏红了脸低着头只作没听见,就知成了。
谁知今儿却是怪了,丫鬟去了小书房,杭天睿竟然不在,但灯烛是亮着的。
蒋氏一听,几分不快再次浮上心头,计较起来。他们院里的丫鬟,都是她或者赵嬷嬷亲自挑选留下的,俱是容貌寻常敦厚老实的,连那伶俐清秀得都少见。只有一个她娘家陪嫁来的丫鬟生得不错,名唤新绿,是她母亲特意给她作通房用的,以蒋氏的脾气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用她的。是以一到杭家,新绿就被蒋氏冷冻在了针线房,等闲不用她伺候跟前,五少爷连面都未照过几次。
她本就不痛快,难免疑神疑鬼起来,又怕杭天睿被人勾引了去,又不想自己弄错了,闹了笑话出来。就咬牙在房里等着前头的消息,这越心急时间过得越慢,半个时辰好比一天一夜那般漫长,蒋氏终于坐不住了,喝命丫鬟满院子找寻杭天睿。
流莺阁就那么点大,根本不用找,杭天睿显然是不在院子里边。
这一来,蒋氏手足无措起来,若闹哄哄去找人,必定闹得整个杭家都听说了,她没脸,王妃也会对她不满意。不去找,她咽不下这口气,只能可怜巴巴望着赵嬷嬷。
赵嬷嬷心中也是惊讶,五少爷是个顾家的男子,很少有三更半夜不归家的先例,至少也会送个信回来,难不成真是气大了?但焦急是无用的,尤其蒋氏不能操心太过,她强笑着劝道:“或许少爷被王爷娘娘叫去了也说不定,只怕很快就会回来,少夫人快歇了吧,少爷一回来管保先过来跟你赔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