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没有办法,请他开个调养的方子,命人赏了送出去,又叫人去外边请几个积年的老大夫来。
直闹到午错时分,依然没有一点进展,都说无妨。有几个连方子都不肯开。而柔姨娘早在太医离去之时就醒了。
宝帘把太医和大夫的话一五一十与她回明了,她也觉得可能是最近思虑太过的原因,便没有多心。
风荷嘱咐丫鬟好生伺候,自己携了方子去给太妃请安。太妃听后,也没当回事,还说可能是时令问题,小五媳妇最近也一直有些孕吐之症。
随后几天,柔姨娘的身子反好了些,孕吐之症都轻了,风荷渐渐放心。
第二日,就是赴永昌侯府之约的日子了。昨儿下了一日雨,到晚间才止住,今儿却是春阳和煦,春风柔和,是个赏花游春的好日子。
太妃兴致颇好,说自己闷了几个月,正想走动走动,说了也去,如此大家更是高兴。
太妃王妃之外,杭莹是必去的,余下就是风荷、贺氏带了女儿丹姐儿、二房的六少夫人袁氏、五房夫人带了女儿杭萏,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去永昌侯府。一路上百姓看见,都说到底是世交老亲,关系就是好。
永昌侯府是当年一块分封的几个侯府中名声最响的,若不是这些年魏平侯府起来了,他们仍是一枝独秀。尤其他们府上规矩森严,最守礼节法度,子弟都是尽心教育的。传到这代永昌侯爷身上,更是爱才惜才的人,家中子弟学问都不错,旁支里有几个中了进士举人的。侯夫人是娶得江南望族苏家的女儿,端庄执礼又不懦弱,把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侯爷嫡出二女一子,长女当年许给杭四之后就没了,次女今年十五岁,也是要进宫选秀的,儿子韩穆溪是长子。另外一个庶女十三,一个庶子十六,都未婚配。
如果不是因为杭家出了一个皇后,杭莹也是极有可能参加选秀的,但她姑姑已是皇后了,杭家不能太出风头。
韩穆溪今年十八,未曾许亲,这里边是有一段缘由的,关系着侯府唯一的一件不顺心之事。
老侯夫人健在,出身锦乡伯司徒家,司徒家这些年子孙没有得力的,伯爷是老侯夫人弟弟,只爱炼丹修道,把家中之事慢慢荒废了。如今在朝中顶多是个中等人家,子孙又不肯上进,仗着祖上积攒下的功名混日子而已,已经进不了京城一等贵族圈了。能说得上话的亲戚就一个永昌侯府,是以这些年往来很密切,企图靠牢了。
锦乡伯有个孙女,芳华之年,因她是前妻所生,很不得继室母亲待见,一年到有一半时间被老侯夫人接来养活。老侯夫人对她与亲孙女无异,又因她在家中委屈可怜,反而愈添了爱惜之情,一心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许给孙子韩穆溪,欲图侯府能多多照应她娘家。
但一来锦香伯府已经没落了,二来侯爷对伯府没什么好感,若不是碍着母亲早与他们少了往来,自己儿子这般出息,正是有大作为的时候,怎么能受未来岳家拖累呢。侯夫人也不是很满意这个儿媳妇,觉得身子娇弱有命薄之相,难不成让儿子娶个大佛来供着。
是以,一边拿定了主意要娶,一边就是不肯松口,以至于韩穆溪的婚事便一拖再拖,到了十八尚未许亲。好在他声名在外,常有那人家来探口风,不担心。
这次,得到杭家的暗示,侯夫人与侯爷一商议,都觉得是门好姻缘,先前长女之亡只是巧合罢了,现在那个四少夫人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何来因为杭天曜的原因呢。两人当即定下计较,请王妃过来落实了再去提亲,顺便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二人都是爱子之人,只怕韩穆溪他日有一点不满,有心让他自己看了,才好办事,素性借了赏花之名请杭家女眷都来。
老侯夫人先时不清楚,一听气得半死,大骂不孝子,又不能把此事传出去,就打着主意坏了赏花之约。这不,前几天才送了回去的侄孙女,今儿赶紧接了过来,而且要在杭家面前做出一副韩穆溪与司徒小姐已然定下鸳盟的情形,让杭家主动拒婚。
侯夫人总不能挡着老夫人去接人,只在心中气苦,埋怨老夫人年纪大了,还只念着娘家不管亲孙子的前程。
这边厢,杭家众人一到,理应老侯夫人亲自带着女眷接出去的,但她推说有点头晕没去,侯夫人满面通红的一个人出去迎接,还得强自欢笑。
太妃一下轿,没见到老侯夫人,就有些不大爽快,王妃脸色亦是变了一变。
侯夫人忙笑着迎上去行礼解释:“太妃娘娘好,王妃娘娘好。老夫人原高高兴兴得等着亲家过来,还说要亲自来迎接,谁知刚才可能是起得急了,有些发晕,却怠慢了娘娘。”侯爷堂妹是五夫人,亲家这声不算叫错。
太妃闻言,也没疑心,笑着道:“行得什么礼,都是一家子亲戚。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自然没有年轻时轻便,咱们两家还兴这套不成?”王妃亦是笑着称是。
侯夫人长吁了一口气,招呼着大家往里走,又害怕老夫人一会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若她真那样,自己做媳妇的不给她好脸色也怪不得自己了。这关系到儿子前程幸福,侯夫人是绝不会手软的。她可是苏曼罗的堂族姑姑。
不等大家进正厅,老夫人就做出一副匆匆起身迎上来的样子,杭家是王府、国舅之家,侯府惹不起,这点明白老夫人还是有的。可惜在娘家之事上太固执了。原也是老夫人母亲去得早,自己这个长姐对弟弟疼爱万分,时至今日都丢不开手。
太妃眼尖得看到扶着老夫人迎上来的两个女孩儿作主子打扮,其中一个是侯府次女,她是见过的,另一个却有些眼生,便有几分疑虑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