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落日楼会所
我没有喝酒
遇上的将军,喜欢古玩
邻座是个画家,刚画完一百幅腊梅
其他人身份不明,似乎是两位
的随从。将军和画家头顶白发
说起往事,将军用笔杀过人
画家用枪赞美过暴力
其他人一言不发,啃牛头的
牙床上安装着粉碎机;喝鸡汤的
嗓子里有一只公鸡在叫鸣
有一个人,顶替他父亲来赴宴
身子坐得笔直,摩拳擦掌
不吃,不喝,双目圆睁
一桌子的人都能听见,他热血流淌
骨骼抽动的声音,似乎碰上了
不共戴天的仇人,随时准备出击
没人在乎身边有一头猛兽
吃喝的继续吃喝,沉默的
仍然沉默。将军的谈兴始终很浓
说起他揭发过的一个上司
笑着说,那人不仅喝兵血、写反动诗
还乱搞女人。抬手指了一下
画家:“这人你肯定知道。”
画家一脸的亢奋,说他在行刑队的
那些年,沾手的血,多数
都是黑色的,但有一个人的血
红得像怒放的玫瑰。他用这人的血
开始画画,第一幅画的是腊梅颂歌
……众人停箸,有人赞叹
有人欢呼。我的舌头和牙齿
则仿佛碰上了石墙,并被上了枷锁
感觉一桌子的人突然不在了
只剩两颗白头,慢慢变红
红到极处,也消失了。后来
终于听见,那个不吃不喝的人
用拳头疯狂地砸桌子
拔地而起的狼嚎,孤独而又无助
也许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但这些人同样是替身,人多势众
而且,他们的背后,站着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