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靖妖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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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卷二

森施展的妖法,与莫秋施展的狐火几乎在同时击中了被符箓术锁着的大天狗,而这两股力量,在接触到大天狗的那一刹那,碰撞出了绚烂的火花。

庞大的冲击力,将其周围的杂枝烂木击飞,甚至有些碎木块,未在气浪奔涌而出前,便被这庞大的力量所消融。

由此可见,这两股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而狐火在裹挟着大天狗后,便一直在其周身熊熊燃烧着,而其身下,也好似裂开一道口子一般,口子里,则伸出许多苍白,但却早已腐烂了的的枯白骨手。

那一根根枯槁的白骨,恨不得将悬于天上的可怕妖魔拉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可奇怪的是,每当那枯白骨手即将接触到大天狗身体的一刹那,便会被一道猩红的光芒所震碎。

而随着骨手愈发增多,那白骨碎屑,也变得明显起来。

也正是这时,莫秋才发现,原本一直悬于天上的猩红血月,变为了正常的明黄色。

“这是...”

莫秋轻声呢喃,好似察觉了什么。

金色光芒愈发暗淡,那几张符纸也逐渐变黑,很快,就化为黑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樱色的光芒,也在挣扎几下后,逐渐散去。

最后,便是莫秋的狐火。

“果然!”

莫秋看着眼前的狐火彻底散去,神色不由得开始凝重起来。

而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方才可是一只千年道行的狐妖,与一只近八百年道行的树妖,凝结了体内所有的妖气,所施展的一击。

更别说那大有奥秘的金色锁链锁住了大天狗,使得他无法调动妖气,施展妖法抵挡二者的攻击。

而这强大的妖法,竟没能伤到那大天狗一分一毫。

看着底下众人惊骇的模样,大天狗不禁仰天长笑;幸亏其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了血星辰最后一丝力量来抵挡这可怕的一击,要不然,今日怕是真的要栽在这儿了。

残余的星辰之力自然抵挡住了莫秋的攻击,不过对于大天狗来说,这一下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毕竟是生死关头,故而也说不上孰亏孰赚;更何况,现在在场的几只妖怪,不是不擅长攻击,就是耗干了妖气。

眼下,又是他的主场了。

大天狗召出团扇,就要对着莫秋施展妖术,也正在此时,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躲藏已久的桃子。

桃子自方才起,便一直躲在离莫秋较远的地方,而在看到莫秋施展强大术法后所露出的表情,以及那火焰散去后大天狗毫发无伤的出现,令她立刻明白,单凭在场的几人,还是无法对付这只可怕的妖怪。

故而,她便悄悄摸到莫秋附近,并在大天狗施展妖术前,一把拉过莫秋,朝着山下跑去。

记忆中,在入这副画卷之后,她便是被大天狗抓着,从悬崖底部飞上来的;按理说,只要从那悬崖跳下去,他们二人就能回到洛阳了。

而洛阳靖妖司掌司陶天凌,定有办法对付这只可怕的妖怪。

那位长相较为柔美,且经常不修边幅的掌司,虽看似不太靠谱,但桃子认为,能坐上靖妖司掌司位置的人,绝对有着强大的实力。

再者说,这副画卷内的妖怪,无端因大天狗而受到诸多牵连,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而大天狗的目标是她与莫秋二人,故而,只要她们二人出去了,大天狗自然会跟着她二人一同出去。

这样,这副画卷内的妖怪,也能因此留得性命。

而桃子便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拉着莫秋一同,往山下跑去。

自然,大天狗便如桃子所想一般,振翅高飞,朝着二人追去。

一路上,莫秋看着自己的左手,此刻,他正被其身前的少女紧紧握着;紧到,几乎分不出这双手,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手腕处好似有烈火焚烧一般,虽疼痛,但并非无法忍受;只是莫秋知道,这是因为他当时吸取的,并不是桃子心头血的缘故。

但摄取了自己心头血的桃子,此刻是否能够忍受住那份疼痛呢?

答案显而易见,这位坚强的少女,并没有因为这份疼痛发出任何的呜咽声;相反,若只观其面部表情,其上,除了被大天狗追逐的紧张感外,竟丝毫没有显露出半点疼痛的意味。

可是他呢,他究竟在怕什么!

就算桃子会因为那件事情而再不理他,就算桃子会在知晓了那件事后,永远地离开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毕竟是他,将骨妖引到她的身旁!

毕竟是他,间接将其父母害死!

毕竟是他,刻意隐瞒了这件事情!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在今日,将此事说与她听。

......

不多时,二人已经跑上了福山。

沿途,若非莫秋调动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妖气抵挡着大天狗的攻击,怕是二人都撑不过这段路途。

眼看着二人即将跑到悬崖边,莫秋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着桃子喊到。

“桃子!”

听到莫秋叫唤的桃子,也在那一刻回过头来。

其眼前,是半块精美的玉佩,其上所描绘着的,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桃子在身边摸索些许,而后拿出了其一直携带在身上的那半块玉佩,其上所描绘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

“你是?”桃子停在了悬崖边,半是疑惑,半是肯定的语气,问他道:“我阿爷阿娘救的,那个小男孩儿?”

莫秋点了点头,并做好了受其指责的准备。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仅在莫秋刚点头的那一刹那,桃子便扑了上来将其紧紧抱住,激动地对其说着:“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没有事!”

身体在那一刻僵住,随之而来的,却是心底里的释然。

对啊,在他眼前的是谁,那可是桃子啊,如果会因为此事记恨自己,那她,就不是桃子了。

是他,太过小心了吧!

莫秋将缠在自己身上的桃子扒了下来,而后将右手手指并拢,悬在后者的胸前;后者在那一刻,也感受到了胸口的疼痛。

随后,莫秋的手稍稍抬起。

桃子只觉莫秋在将手指抬至其喉头时,尝到了那锁在其喉头处的那份腥甜。

不远处,大天狗被远在爪山的山神,召出来的巨大藤蔓所困,虽说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但对于他那般强大的妖怪来说,这点阻碍,只需稍稍花些时间便可解决。

现在的天狗,其心中对莫秋的愤怒,已经不同往日可语,而愤怒与妖来说,便是力量所在。

如刀般的岚刃,将那藤蔓悉数折断。

他发誓,除了莫秋以外,他还要将这整座山的妖怪消灭,尤其是这挡了自己去路的山神。

即便其有近万年的道行,即便其是这三山石的山本神,可这又有何干。

他,可是倭国的魔王,强大的大天狗;只要他想做,便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看着不远处正在肆意深吻的小小人儿,大天狗内心的怒火更盛,随后其便振翅而起,朝着二人疾行。

......

悬崖边,莫秋将桃子的心头血逼至喉头后,便一把将其抱住,而后覆上了自己的唇。

这是他自那夜后,第二次尝到这种感觉,而这种异样的感觉,比之那夜更甚。

酥麻感从他的脚底,一直传导到了头顶,如果他现在现出狐形,怕是早就炸毛了吧。

但现在正是危急关头,故而当下也并非能够任由他享受这份酥麻的感觉。

相比他而言,其对面的女孩,整个人却是僵住了一般,睁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理智在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把眼睛闭上;可身体却并不给她闭眼的机会。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她的贝齿被莫秋撬开;久到其喉头的腥甜消散;久到其嘴上的温热离去。

那感觉,又仿佛只在刹那之间。

实话说,桃子有些失落,她总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而且,她的心中有一丝不安,这丝不安来自于这位温柔凝视着她的少年。

今夜的他,好似要永远离开她一般。

右手的灼烧感不断地炙烤着她,但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感觉,特别,是在抓着莫秋左手的时候。

耳边,传来了莫秋的说话声。

“桃子,把少阳叫出来。”

少阳,她也想把少阳叫出来,可自昨日将其收回玉佩后,她便再也无法召唤他了。

“还记得吗,我说的那个小诀窍?”

她当然记得。

那份将少阳召回的口诀她背了半天,但却始终无法将其背全,也因此,莫秋只得教了她一招。

莫非,将其召唤的诀窍,与将其召回时的一样?

大天狗已经来到二人身前,桃子虽有害怕,可那少年至方才起便未松开着的手,不免让其多了份安心。

“滚出来,少阳!”

桃子大喊。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四周围静得可怕,而那刚刚赶到的大天狗,在看到桃子这般大喊时,不免大笑起来,这笑声充满了不屑以及嘲讽。

只是,在其不屑的笑声中,一抹白色火焰在莫秋与桃子的身前窜起。

而后,一衣着华丽的少年,便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二人身前。

“这是,少阳?”

大天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强大役鬼,心中萌生退意。

可这并没有完。

只见莫秋对着桃子耳语几句,而后,桃子便学着莫秋对她说的话,将那召唤的文字唱出。

清脆的声音合着这咒文悠扬动听,而一股寒意,也在周围悄悄凝结。

附近的草皮好似盖上了一层白霜,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也在那一刻出现在了少年的身旁。

“噢?少阳?”

“哼!少阴!”

二者看着,似乎并不对付的样子,但两只役鬼,也并没有因为彼此的不对付,而对眼前的大天狗有所松懈,反而,少阴与少阳分别凝聚出了业火与白火,以便随时对那大天狗施展。

此时的大天狗,在看到这两只上位妖的出现,是彻底没了脾气。

单说以前,其对付少阴的业火焚天,便已经施展了浑身解数;更别说同时对付这种极为强大且难缠的役鬼了。

要知道,少阴少阳,可是传说中的役鬼,其所拥有的力量,不是大天狗能够想象的。

故而,他再也不去管眼前的少男少女,而是扇动着翅膀,越过二人,飞往悬崖。

与此同时,莫秋也拉着桃子,在大天狗飞下去的那一刻,往悬崖下跳去。

“坠!”

莫秋施展术法,加快二人下落的速度,与此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

在与大天狗持平的那一刹那,莫秋将符纸贴在了大天狗的身上,符纸微光略动,大天狗竟然不再下落,反而往悬崖上飞去。

“桃子,跟着我念,白火为日,业火为月,日月同天,白夜显现!”

“白火为日,业火为月,日月同天,白夜显现!”

就在桃子唱完咒文的那一刻,其只见到悬崖边上,那黑白二色,在天际盛放,并灼烧着天地。

可就在这个时候,二人下落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原来,是那不死心的大天狗,在紧要关头,抓住了莫秋的脚裸。

恶毒的咒骂声灌入桃子的耳朵,可她却不想听其究竟在骂些什么了,因为,她只看到眼前的少年,好似在对她说话。

只是,那话语被少年身后大天狗的咒骂声,以及狂笑声所掩盖,令她听不真切。

“别笑了,别笑了,别笑了!!!”

桃子嘶吼着,可大天狗的笑声,却是愈发响亮。

“莫秋,不要,莫秋,不!!!”

眼睁睁的,她看着莫秋松开了手!

“桃子,我...”

往后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天旋地转之际,其便来到了正受妖怪肆虐的靖妖司内。

周围,都是女子的尖叫声,以及妖怪们的笑声。

桃子神情恍惚,游走于其中,她不断地寻找着一物件,一对其来说,尤为重要的物件。

也正是此刻,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挥舞着长枪杀至那众尖叫着的女子身前;士兵们训练有素,很快便将周围肆虐的妖物尽数斩杀。

只见其中一位士兵来到了神志恍惚的桃子身前,小声地对她说着:“姑娘可曾受伤?是否需要医治?”

桃子见到士兵,只是拉扯着其身上的盔甲,绝望地喊道:“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们,快救救他!!!”

士兵显然理会错了她的意思,故而只对着桃子,宽慰道:“姑娘,你已经安全了,她们也都安全了,接下来,我们会保护你们的,你可放心?”

“画?画?画在哪儿?画?”

桃子并未理会士兵,因为她在此时,看到了那副正被点点火星吞噬着的画卷。

好似疯了一般,桃子不顾一切地朝那幅画扑去,并试图将其上正燃烧着的点点星火拍灭。

看着激动的桃子,一旁的士兵也赶来帮忙,同时劝道:“姑娘,一幅画而已,不至于的!”

原本,只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火星,逐渐连成了一片,而后,便大肆吞噬着画卷;纵是士兵与那桃子奋力拍打,却依旧阻挡不了画卷被火星吞噬的结果。

最终,画卷在火星的吞噬下化为黑灰,而眼睁睁看着画卷被焚毁的桃子,也如疯了一般,不断摸索着地上的那摊黑灰,好似在找寻着什么。

其周围,留下来守着这群女子的士兵在看到桃子这副表现时,也是摇了摇头,直叹其是疯了,便是原先一直帮着她的士兵,也与她保持着距离。

至此,再没有一人愿意接近这个几近奔溃的少女。

终于,桃子耗干了全身力气,终归是失了意识,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