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靖妖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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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卷二

莫秋看着眼前的奇妙景色,一时有些失了神;而在看了眼前的景象后他也得以明白,为何方才在山腰处看着这棵树的时候,会觉得这棵树有极其旺盛的生命力的原因。

原来,在这巨大樱花树的树冠内,悬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圆球;圆球内,则有五颜六色的光芒流露而出。

莫秋猛地一跳,跳到了樱花枝上,轻轻接过其中一颗,定眼看去。

那五光十色的圆球内,装的竟然是人的记忆,而这一颗,应该是一个女孩儿的记忆。

几乎每天,女孩儿都会前往爪山,每每前来,她便会往木屋前的箱子内投上一枚钱币,双手合十,用心祈祷。

可她不知道的是,每当其祈祷的时候,屋子旁的樱花树树冠内,都会有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悄悄探出头来,安静地看着她。

女孩一天天长大,但来这间屋子前祈祷的习惯却依旧没变,直到那个人的到来。

也正是那个人,将这三座大山,尽数收走。

莫秋看了看周边的几颗圆球,那些,应该都是三山石的山民,妖化前的记忆。

因为,他记得山神之前与他说过,山里的妖怪,都是山民们变的。

跳下树去,莫秋一脸询问地看着山神,意为要他说出为何如此坚持要其来到此处的原因。

山神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树旁。

只见其用自己的手掌,轻轻地覆上了樱花树的树干。

“咔咔...咔咔咔...”

樱花树的树干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将要喷薄而出一般。

随着抖动加剧,整个树干开始龟裂,裂痕处也透出了耀眼的光芒。

直到最后,树干彻底碎裂,整棵树也化为一道光冲天而起,朝着爪山飞去。

莫秋抬头,环顾四周。

那些五光十色,承载着山民记忆的圆球,也在那一刻轻而缓慢地下落。

圆球在下落的途中,一一碎裂,化为无数荧光,星星点点。

看着这美轮美奂的场景,莫秋不自觉沉醉其中,直到被什么人拍了拍肩膀,才得以回过神来。

莫秋回头,看到了一个精壮干练的男子。

其环顾四周,想找原本那位如土疙瘩一般的家伙,可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想来,眼前这位精壮男子,就是山神的真身了吧。

精壮男子一拂袖,一股庞大的妖气朝着莫秋袭来。

莫秋并未慌乱,因为这股妖气并非凌厉杀意,而是如春风一般轻柔。

妖气拂身而过,莫秋身上原本留的那些伤患,不论大小,竟神奇地在顷刻之间得以治愈。

“多谢山神!”

莫秋拱手弯腰,算是谢过了。

山神摆了摆手,示意其莫要多礼,而趁此机会,莫秋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其眼前的这位三山山神。

山神的皮肤有些黝黑,且有着莫秋所无法企及的身高。

一双眼睛漆黑无比,但却炯炯有神地看着眼前的人。

褐金交驳的衣衫下,藏着的是精壮的肌肉。

更为可怕的是,莫秋已经察觉不到其身上一丝一毫的妖气了,怕是他身前的山神,早已隐藏了其身上的妖气。

这便是上位妖面对下位妖时,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就好比以莫秋的道行,若是放在百年妖怪堆里,只要他想,那些妖怪是无法感受到他的妖气,以及看透他的道行。

而凭山神的道行,在莫秋面前,自然是能随意隐藏妖气,隐匿道行的。

看来,莫秋猜得没错,这位山神与他来说,有着绝对的差距;即便是没有万年道行,怕也不会下五千年道行的。

不过好在,自己与他并非敌人,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是,但至少现在不是。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颗圆球,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莫秋的身前。

莫秋将其接住,看了眼其中的画面。

在这一刻,莫秋终于懂得,为何山神一定要他前往此处的真正原因。

这颗球所存储的,是桃子的记忆。

“你不是三山石的人,所以只要接近这儿,便能取回记忆;而桃子姑娘也不是三山石的人,所以就算我将这封印解除,装在着记忆里的‘缘’,也无法化为荧光,回到她的身体里。”

原来那些小光球叫“缘”。

莫秋这般想着,而后反问道:“所以你才要我前来此处,拿回桃子的记忆!”

山神点点头:“是的,而且,之所以要你前来此处的原因,便是因为身为三山山神的我,若没有如你一般的‘引路人’,是无法前往归山的!”

“这样啊,那为何又要我佩戴面具呢?”

“面具,是为了隐藏你!”

“隐藏我?”

“是的!”山神伸出右手,在莫秋眼前虚晃:“这是三山石千百年来的诅咒,在这个地方,每只妖怪,必须要有自己的身份,如果没了身份,就会如我一般,成为三山石的一部分!”

莫秋眼神呆滞,而其眼前也晃过许多画面。

看到最后,莫秋也终于得知,这位所谓的画师商阳子,竟并非如世人所说,只是一位“普通的画师”那么简单。

而之所以要莫秋带着面具,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规避”《杀生石》的“审查”。

只是,没有身份的莫秋,仅仅靠着这块面具是不够的。

不过好在,桃子在阴差阳错之间,为莫秋寻了一个新的身份:“狐狸先生”;也正是因此,莫秋才能以这个身份,活跃在《杀生石》内。

而磊之所以会将“山神”的身份让出,便是为了应对今天的场景;毕竟,他本就是从三山石中衍生出来的妖怪,再怎么成为三山石的一部分、再怎么失去记忆,其原本的“缘”是不会变的。

所以,才有他执着着要莫秋陪他前往归山,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的真正原因了。

包括爪山上的那位“山神”,要莫秋前往归山取一样重要的东西,也是眼前的山神在再三要求后,其对下莫秋达的。

不过,其也不知道究竟要莫秋取什么;所以,当时尚是“狐狸先生”的莫秋,压根儿就没有听清代山神与他说了什么。

而或许,那位山神根本就没有与他说过任何话。

一切都是那么的凑巧,一切又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若当时的莫秋一口回绝,若当时的大天狗极力阻止,怕是全然没有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了吧。

只是,以莫秋的心性定会倾力相帮;其本就是位心地善良之辈,心思虽重,但行得却是正道,虽然失了记忆,但却没有失了本心。

而以大天狗的心性,也绝对会让莫秋前去,毕竟他所想的是将莫秋杀之而后快;而这件事情不可当着众妖的面做,故而在路上将其解决是最好的时机。

也因此,纵是其拥有“莫秋”的身份,幻化出了莫秋的脸,可其本身却依旧是那位,喋血千里的心狠手辣之徒。

山神收了手,莫秋也从画面之中抽身出来。

恍惚了一会儿,没去细想画面中细节的莫秋,望着望眼前的山神,问道:“还问山神,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铲除那恶妖天狗?”

说罢,莫秋深深作揖,极为陈恳。

他知道,以他的道行怕是很难与大天狗一争高下,毕竟,对方可是有着他现在还无法企及的道行在。

若是他能再强些,若是他能再强一点。

或许,他能与那大天狗一战。

可是,他与天狗之间的道行相差太大,而他本身又与桃子有血誓在身。

即便是为了她拼死一搏,他也无法做到。

因为若他死了,桃子也活不了。

莫秋开始思考,这个咒法的意义究竟何在?

若对方真的是施咒者愿意倾尽生命去保护的人,可为何连最简单的“为她而死”都做不到?

而这也意味着,其往后做任何事情,都得如今日一般畏首畏尾。

一想到此,其胸腔里的那股,对无能的自己的怒火便有如风助,在其胸腔内,腾然而起。

这便是妖怪最为痛苦的时候。

情绪,是妖怪最难控制的东西。

一切情绪,也无法在妖怪心中隐藏。

喜欢自是喜欢。

讨厌便是讨厌。

没有像人般隐忍。

只能如孩童般挂面。

怒火愈发盛大,令莫秋无法支撑,其撤了作揖的动作,痛苦地捂着胸口。

山神见其这般辛苦,知道他又在责怪自己,这位年轻的妖怪,总是将所有事情都归责到他自己身上。

这虽是人类所谓的“德”,但却最“不利”于妖。

妖,本便是些自私的家伙,其在化形为妖的那一刻,便已决定了只为自己而活。

就算与他人联手,为的,也只是自己的利益罢了。

只是,看着这个帮了自己的年轻妖怪,山神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不管他的。

他将自己的掌心,覆上其胸口。

绿意在莫秋胸口绽放,这得以令他胸腔内的怒火开始弱化。

随后,莫秋倾吐浊气,胸中的怒意,也得以平息。

他感激地看了眼山神,山神则向其回以笑意,示意无事。

而后,他又将莫秋从地上拉起,面露难色,说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并非你所想的那种妖怪,其实我,没有能够战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