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旭和丁绫都没笑话我,丁绫已经别过脸去,透过高高的椅背,我只看得到她深深埋下去的头,和微微搐动的肩。
杨旭迟疑片刻,轻声道:“皎儿,别太担心,我到时再看吧!也不一定……就没办法。”
颜翌宁追问:“还有什么办法?”
杨旭苦恼道:“我现在想不出,到那里再看吧!”
其实……杨旭遇到我们几个,还真够倒霉的。他大约也不会缺钱花吧?现在给活生生逼成个中世纪蹩脚巫师兼现代劳苦司机,顺带还成了丁绫同学的出气筒!
我心里暗笑着,手足却愈发无力,眼皮沉甸甸的,竟又睡着了。
娇香淡染胭脂雪,愁春细画弯弯月。花月镜边情,浅妆匀未成。
“妹妹,这是姐姐新调的胭脂。妹妹用了,必定更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声音一如既往地脆,软,娇,已经让我熟悉得不再为此吃惊,却依旧不得不为此不寒而栗。
如约而至的梦境,依稀似曾相识,甚至连相同的话语,也似在哪里听过。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持着的瓷盒里是殷然的膏状,嫣红柔润如敛尽了百花的风华。
这是古时的胭脂。我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也在梦境中么?
一时迷惑。
碧玉的簪挺在膏体中轻轻一卷,樱桃一样的颜色细细的敷向小小的朱唇边;柔细的手灵巧地在白皙的面庞舒缓移动,渐渐将那张清水素面收拾成朝霞般招展的容颜,更显楚楚动人。
“姐姐……”
抚着自己的面颊,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叶儿睁大着水蒙蒙的眼睛,不解地望着萦烟,迷惑着:“姐姐当真送我这盒胭脂么?”
叶儿抬手间,腕间碧绿的美人镯宝光流动,润泽动人,更显得那肤白如玉,纤巧的腕骨格外秀挺雅致,惹人怜爱。
叶儿应该不会是我吧?不过白白长了副和我一般模样的容貌罢了。
我何曾有过那等温柔如水的脉脉眼神,又何曾有过如此秀致的清妍怡人?
“是……我特地给妹妹调的胭脂……”萦烟惆怅地盯着那玉镯,缓缓道:“他……连传家玉镯都给了你,我又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呢?”
萦烟放下胭脂,缓缓从那间小巧的卧室中走出,月华裙拂拂而动,依约是当日落霞楼的月影浮动,绝色殊丽。琉璃珠帘晃动时,她的眼底也有着琉璃闪动时的晶莹光亮。
“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她喃喃地说着,不知是在和叶儿说,还是在和我说,亦或,在和她心底的那位唐逸宁说。
她明明在往屋外走,我却觉得她正往我的方向走,眼睛也直直地盯着我,满是泪水,也满痛楚,满是委屈,满是不甘……
那种痛楚委屈和不甘,开始让我迷惑,待她走到跟前,然后……直直从我身上穿过去后,一股浓烈的悲伤,铺头盖脸便将我包围,让我也禁不住地悲伤起来,呜咽着,幽怨地望着叶儿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