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文知道了母亲对他的不满后,就一直在想着怎么缓和一下王珍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恰好后天就是端午节,家文认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传统节日。
他向王珍委婉地提出了一家人端午节回自己父母家过节的意思,王珍本来计划是回自己家过节的,不过感念到家文前一段时间在自己父亲受伤一事上的过人表现,她本着来而不往非礼的原则终于同意了这一提议,家文因此而大喜过望,连声表示感谢。倒弄得王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回趟婆家都像是恩赐之举了。
端午节那天,一家四口一大早就起床,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粽子烟酒等礼物浩浩荡荡地向老家驰去。
郑父郑母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来过节的消息,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吃的喝的堆满了冰箱,小孩子玩的玩具放在茶几上,屋子里提前做了卫生,连向来邋遢的老头子也穿戴整齐特意把自己捯饬了一番。
王珍一家四口的到来受到了空前的欢迎,两个孩子毋庸置疑是最受重视的,一进门立马被一堆吃的喝的包围起来,就是王珍自己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王珍进门后习惯性地往厨房的方向去准备帮郑母择菜,却被老人拦住叫她不用忙坐下休息就行。
“珍珍啊,你一天忙到黑难得有个休息的时候,今天就好好在家休息一天好了。厨房的事有我跟你爸就行了。”郑母拉着王珍在沙发上坐下,亲热地对她说道。
王珍还是在结婚前受过这样的优待,一时之间还颇有些不习惯。她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婆婆的故作亲密(挨着她坐下聊天),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她此时倒宁愿去做点事更好过一些。
家文见状却大感欣慰,他甚至高兴地夸下海口一一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来让大家大吃一惊。
“你别吹牛了,你都多少年没进过厨房了,可别把饭烧糊了。”王珍调侃道。
家文尚没回话,郑母已经抢过话头:“你可别小瞧我们家文,他6岁的时候就学会做饭了,那时候地里忙的时候我和他爸谁都顾不上他,他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做饭,自己在家里做饭给自己吃,后来还做给我和他爸吃。这孩子,打小就知道心疼父母。”
望着郑母骄傲的面孔,王珍心想你的儿子倒是知道心疼父母,怎么长大了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孩子呢。其实凭心而论郑家文也不是不心疼老婆孩子的人,在刚结婚的那几年里,家文在家里也会经常做饭给家人吃,不做饭的话就会做其他的家务,大儿子的学习他也管过,不过后来的一切在公婆搬来之后就都变了。
既然有人自动请缨去做饭,王珍也乐得逍遥,她又不想去跟郑母扮演婆媳情深的戏码,于是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台假装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郑母跟孙女玩了一会,就示意老头子去厨房帮下忙。
“你看家文多疼媳妇,你也心疼心疼我这个老婆子一年上头给你做老妈子,今天就让你跟儿子一起去做顿饭吧,让我也能偷一回懒。”
郑父稳做钓鱼台,连屁股都没动一下。
郑母无法,到底不舍得让儿子一个人操持一大堆菜,自己颠颠地跑去帮忙了。
她一走,王珍就更轻松了,她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闲适地打量起家里的布置来。
说起来王珍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婆家来了,以前虽然来得也不多,但逢年过节是必定来的。郑家的室内布局依然是杂乱无章的,虽然地是干净的,沙发也收拾整齐了,茶几也看得出擦拭过的痕迹,但客厅墙角那一堆的废纸壳,一大塑料袋的瓶子罐子,阳台上竹杆子晾着的衣服,以及到处可见胡乱放着的椅子凳子等家俱处处显示着这家主人的不擅整理,生活毫无品味。当然,这种现象是当下普通农村人家生活的常态,王珍并没有歧视的意思,只不过心里有些排斥罢了。
郑父最近迷上了手机上下象棋的游戏,一旦玩上了经常饭都忘记吃。当初为了更好更快的上网体验,特地要儿子给他换了一部三千多元的新手机,为此受了郑母不少的唠叨。他此刻坐在客厅的一角正全神贯注地玩游戏,孙女萱萱叫了他几次要他陪她玩,老人也只是嗯嗯了两声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王珍见状便自己过去陪女儿玩去了。
不多时在家文两母子的共同操持下一大桌丰盛的菜肴便端上了餐桌,王珍过去一看,只见桌上杯盘陈列,红黄蓝绿色彩斑澜,红的是清蒸基尾虾,黄的是韭黄炒鸡蛋,蓝的是凉拌菜苔,绿的是炒上海青,其他的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可以哇,整得蛮像那么一回事的。”王珍赞道。
“尝尝看,看手艺有没有退步。”家文憨厚地一笑。
王珍尝了几口菜后点头示意“好吃”,一时碗筷声响起,一家人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吃菜的吃菜……饭后,王珍主动承担起洗碗筷的责任,这次没有人再跟她谦让。
洗完碗后大家一齐坐在客厅里聊天。郑母满意地对王珍说:“就是要像今天这样才好啊,以后你们每个月回来一天,妈做饭给你们吃都乐意。”
王珍笑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肯定来啊,就是怕没有时间来。您不知道,我们开店做生意的越是周末越是忙,因为客户他只有礼拜六礼拜天才有时间来采购商品啊。”
家文也道:“就是啊,今天要不是农历的传统佳节大家都放假,我都还要去上班呢。平时啊哪里有时间过来。”
“哪里就有这么忙了?我看人家领导也没有你们忙!怕是你们不愿意来吧。”郑母不高兴地说道。
“呃……”家文一时词穷,望望王珍,王珍却把他瞪回去,示意谁的妈谁去哄。
家文无奈只得好声好气地劝道:“妈,您看您说的什么话,我们要是有时间的话真愿意天天回家来蹭饭吃,现成的饭谁不乐意来吃啊?关键是这个时间它不允许啊,别说回这里吃饭了,我连回自己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一个星期能有六天都是在外面吃的,不信您问问王珍,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珍忙点头附合道:“可不是,我一天能在晚上睡觉前看见他回家就算是不错的了。”
“你这公司怎么能有这么忙啊?”郑母转而心疼起自己儿子来了:“忙不过来就请人呗,自个的身体可要爱惜啊。”
“我知道的,妈。这样啊,您和咱爸想我们了就打个电话来我开车来接您们去我们那边玩几天哈。”家文提议道。
“唉,你们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来接我们。算了,我要想去看你们的话我自己会坐车去的。”
“妈,您对我们真好。”
“傻小子,我是你妈,不对你好对谁好?”郑母回嗔作喜道。
回去的路上,家文跟王珍商量道:“你看妈今天多高兴啊,主要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要不我们以后抽得出时间还是多回去看看他们,当然,你父母那边也要常回去看看。你说呢?”
王珍淡淡地道:“以后再说吧。”
家文也不敢多做要,一路无话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