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这边查了帐,家文又开始盘点自己名下的资产,他手上的现金几乎全部投进了公司,平时日用就是几张信用卡换来换去的用,每月的工资就用来还卡了。至于固定资产,他与王珍共同出资购买的房产已转到王珍一人名下(离婚后的事),他老家的几套返迁房虽然名义以后都会归他所有,但目前却仍在他父母名下,且小产权房卖不上价变现难,想来想去完全归他所有的财产只有那部陪了他七年的代步车了,但是二手车掉价最快,就算他想卖,那又能卖到几个钱呢?
家文在这边搅尽脑汁地想着筹钱,那边汪锋也没闲着四处打听范总的下落,同时也做着最坏的打算联系中介将他的公寓挂牌出售。没过多久还真让他打听出了一些眉目出来,他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了家文:原来这聚星的老板这几年做生意顺风顺水导致身家大涨,遂飘飘然有些不知东南西北了,近年来被一伙捧高踩低的人唆撺着去了澳门赌博,刚开始很是赢了些钱,后面就经常过去玩两把,有时赢有时输,慢慢地从小赌演变成大赌,从小赢变成大输,终于输到弹尽粮绝了,要是这个时候他及时收手不赌了倒也不至于落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偏偏他又输红了眼不信邪地找高利贷借了几百万妄图一把翻本,结果可想而知仍然输了个底朝天。这赌场的高利贷可不得了,这利滚利地没多久就上千万了。这老范被借高利贷的逼得是房也卖了,车也卖了还他们的钱却只够还利息钱的,估计这老范最后也是被逼得没法了才走上这条卷款携逃的不归之路的。至于他这钱有没有还给借高利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家文仰天长叹:“赌博啊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想不到在业界打拼数十年好不容易打下一片江山的老范就这样轻易地倒在了赌博这条路上,可惜啊可叹。”
“他可惜个屁啊!我看他完全是咎由自取,都几十岁的成年人了有点钱就飘了,还去赌!十赌九输没听说过吗?就是把老子给坑了,我们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让我们给他背这个锅啊!”
汪锋骂骂咧咧地一脸愤然。
“唉,这样看来我们的钱要回来的机会很渺茫了,就算把他找到,他的钱恐怕也早进了高利贷的口袋了。”家文灰心地道:“你手上还有多少现金啊,我们俩凑凑把工人的工资先发了再说吧。”
汪锋窘然地表示自己手上并无积蓄,他有心想把自己住的那套公寓出手掉,但一时半会也没人接手。家文也苦笑着说自己的钱全部投进公司了,他能想出的办法也只有出售自己的那辆小车,目前已经有买家联系他希望他能降低一点价格卖给他,尽管买家提出的价格有点偏低而家文也差不多要同意了。
“能卖一点是一点吧。”两个难兄难弟相视苦笑,从来没有哪一刻是这样的想赚钱过。
“本来还以为今年会有一点赚头的,还打算放假了带老婆孩子去一趟三亚旅游,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家文叹道。
“如果我不是那么执着,我们也不会接到这个单,都怪我啊,我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这个竞标会呢,明明很多人都跟我说过我们公司的资质不够,我为什么就是不听呢?”汪锋又陷入不停的自责当中去。
“要这样说,当初我就不该拉你入伙成立这个装修公司,不成立公司自然就遇不到这件倒霉透顶的事,那岂不是我害了你?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干嘛?说点实在的,这两百多万的缺口,我们俩一人一半,每个人大概有一百二三十万左右的债务要背,你可有想过怎么还啊?”家文发愁地问。
“我管他呢,我孤家寡人一个,房子卖掉车子卖掉能还多少是多少,还不掉的只能慢慢挣钱还了,他们还能让我坐牢去不成?现在想想,还好我离婚了,孩子也不归我,不然还得连累她们娘俩。你就不同了,你有妻儿老小,走又不能走,嫂子现在还不知道吧,这个事你瞒不了,还是早点跟她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事吧,不然那帮供应商迟早找到嫂子的店里问她要债的。你们夫妻一体谁也无法置身事外的啊。”
汪锋长出一口气反过来替好友操起心来。
“我心里有数。”家文却不置可否。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临睡前家文夫妻两个又进行每日一次工作交流。
家文先问:“店里的帐收得怎么样了?几号放假?”
“帐收得差不多了,放假就这两天的事了,你们呢?怎么我们店里的帐你们财务讲还要再等等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帐还没收上?”
“呃,你们店里的帐恐怕今年是付不了了。”家文艰难地说道。
“为什么?”王珍奇怪地问道。
事情总要说清楚的,家文将聚星倒闭老板携款跑路及前因后果仔细地跟王珍说了个遍,并表示自己和汪锋千方百计地筹钱也只筹到了员工的工资钱,其他的应付款项恐怕只有等到来年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跟我说!”王珍震惊之余生气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妻子?”
“这是我跟锋子闯下的祸事,不应该由你来背负,何况就算告诉了你你也不能解决,只是多个人来焦虑而已,我要不是真瞒不住了,还不想告诉你呢。”
“好,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问题,那请问,你有什么好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这可不是十万,八万的债务,这可是一百多万的债务啊,你拿什么去还?”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会想办法的。”
“呵呵!”王珍气笑了:“我不管?能行吗?你公司的供应商们谁不知道我们是夫妻啊,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到时候他们找不到你难道不会来找我?大厦将倾,毛之焉存?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
“你忘了吗?我们俩离婚后一直没去办复婚手续,所以咱们现在从法律上讲并不是夫妻,我的债务不能转嫁到你身上。我已经想过了,届时我会召集所有的供货商们来我公司开个说明会,把我们公司遇到的困难如实地向大家解释清楚,希望能争取大家的谅解给我们时间去筹款以尽快还清他们的欠款,在会上我会特地向大家申明我们是离婚夫妇,这样他们以后就没有理由去你们店里闹事了。”
家文想得倒蛮周到,一心想替王珍撇开责任。
“话是这样说,可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筹得到这么多钱?”王珍见男人一心为她着想心里也柔软下来。
“我车子已经卖掉了,不多,才几万块钱而已,只够付几个工人的工钱,其他的我也没有,只有看从银行能不能贷点款子出来了。”
家文斟酌地说出自己的办法,他没说的是他打算用父母的房子产证去银行做抵押贷款。
“我现在手上还有二三十万的现金,你要用的话可以先拿去应应急,银行贷款的事你先办着,办不了的话一定要跟我说,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的多。”
“嗯,我知道。你的钱自己店也要周转,不能全拿给我填窟窿,现在我们家我是暂时指望不上了,全都指着你过日子呢,你可不能倒下了,咱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你记住,任何时候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不要管我,记得一定要保全自己,只要有你在,咱们这个家就在,咱们孩子就在,知道不?”家文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妈呀,怎么听你说得话好像在交待后事似的?你不会也学人家跑路吧?还是你会有危险?”王珍不知不觉抱紧了家文的胳膊。
“你说啥呢?你老公是那样的人吗?我是怕万一有人追债追到你那里,你逞强说你负责还债,那人家不把你店子收了,房子收了,那你们娘仨以后住哪里?吃什么?你呀可别犯傻,到时候只一口咬定咱们之间没关系了,可一定记住了!”家文啼笑皆非地解释道:“还有啊,为了避嫌以后我就不住这边了,我打算搬到我父母家去住,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搬回来。”
“嗯,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以后孩子们就麻烦你一个人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