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听你放狗屁。”那人一番歪论,惹得纤儿好一阵恼怒,顾不得注意什么形象,粗话出口,骂得好不惬意:“你当你是谁?上帝还是佛祖?你说权钱就是善,贫困就是恶,庶民就是蝼蚁,我们就是蝼蚁吗?我看你这样的人才是一坨屎,而且是臭的不能再臭的一大坨屎。”
“你……”那人被纤儿一阵抢白,一阵大骂,估计是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刻意压低的嗓音露出了一丝破绽。只是他很警觉,只说了一个字,即清醒了过来,冷笑一声,不再讲话。
“你什么你?我怎么了?我们同样是人,凭什么富贵之人的命就值钱,我们这些庶民的命就不值钱?歪理邪说不说,还狗眼看人低,啊呸,我们还看不起你呢!”纤儿讥诮地再次骂道。哼!敢看不起我们,找骂!
咔嚓,显然林子里的人气极,一棵很粗的柳树骤然倒下,声音干脆利落,是被那人一掌或是一腿折断的。
“好厉害的内力!”冷凌瑾咋舌,语气依旧冷冷,眸底却闪过警惕之色,执剑的手紧紧地握了握,紧盯着林子。
“哈哈,伶牙俐齿的小娘子!好,很好,既然你想快点死,我就成全你。”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倏地从林子射出,直直冲向纤儿,一道寒光闪过。
由于事出突然,纤儿根本没来得及躲避,眼看着那道寒光就要和她亲密接触了。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来临。
锵,好脆的响动,纤儿倏地睁开眼睛,一道坚实地后背挡在了她的面前,手中的软剑正激烈地颤动着,他的脚下,躺着一柄缀着红缨的飞刀,也正颤巍巍地晃动着。
而他的身前,也站着一个人,一个纤儿熟悉的人,侯兰亭。
“是你!”纤儿惊讶地探出头。她没想到是他,他不是也曾帮助过她吗?这会儿为什么要来刺杀她?不会是被侯君集逼迫的吧?
“是我。”看到纤儿,侯兰亭和冷凌瑾同样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
“是侯君集?”冷凌瑾冷冷地开口,用着比他还冷的语气问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侯兰亭并不隐瞒,如实地答道,目光却不曾看向冷凌瑾,只是淡淡地瞥着纤儿,眸子若有所思。
纤儿抚着额,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侯君集,他为什么要不依不饶地追杀他们?平静了那么多天,她以为侯君集已经放弃了,结果……哎!
“侯君集就不能放过他们吗?”冷凌瑾倒是冷冷地问道。
“不能。”侯兰亭像是要和冷凌瑾比冷似地,同样冷冷地回答。只是那眼神,却不像语气那么冷,扫过纤儿时,还会有一丝半点的波动。
“非得他们死?”冷凌瑾又问,语气比刚才还冷,一双冷眸如同结了冰,望着冰寒。
“她可以不死,乔葳不行。”还是冷冷的语气,侯兰亭扫过一边抱着臂膀的纤儿,眼神闪动。
天啊,天啊,实在是好冷,好冷啊!身边有两个大冰块,纤儿不由得抱紧自己的臂膀,微微颤抖着。
“那你为什么拦住我们?”冷凌瑾却是不信,刚才他还喊打喊杀的,这一会竟然说可以放过纤儿,漏洞太大,让人不得不能怀疑。
“因为她……”她是乔葳心爱的女人!侯兰亭发觉自己无法说出来,头一次为了一句话而踌躇。他不想承认,面前这个活泼的、开朗的,甚至英气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心底,刻印进了他的眼底,擦不去,拔不出,也丢不下。
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吧?大唐虽然开放,大多数女子也可以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可是,却不曾有人面对他冰冷的目光而毫不在意,面对他的冷言冷语,不曾因此而避开他,仍旧每次笑着和他打招呼。那样一个女子,却穿着男人的衣服整天晃荡在男人群中,不曾让人觉得不堪,碍眼,反而觉得舒服自然。
这样一个女子,有哪个男人不会喜欢?看过了众多的女子,或是娇羞,或是跋扈,或是软弱,或是坚强,不曾想原来女子也可以如此的率性。这样的女子,扮作男子,所有的人都不曾怀疑,怕也是不愿怀疑吧?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一个懂你的人,一个肯让你交心的人,更是难得,所以,大家在不知不觉间,都将自己的心丢在了这个女子的身上,无怨无悔。
“哎!好冷,好冷!”纤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双手环抱住自己,大叫道。她干嘛要受这样的罪啊?“喂,侯兰亭,你到底是要杀我,还是要绑着我要挟乔葳?快点说,我好冷!”
冷凌瑾哭笑不得。这家伙,却也聪明,可是,知道也不该大声说出来吧?
“罢了,今天就放了你们吧。”侯兰亭叹息一声,就要离开。
“到底是谁放了谁啊?”纤儿嘀咕。望着侯兰亭有些萧索的背影,心下有些不忍,高声道:“侯兰亭,我不知道你和侯君集是什么关系,但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他,省得以后受他牵累。”
侯兰亭离开的脚步停了停,身子僵直,张口欲言,却又临时打住,迈开脚步,也不管还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径自走了。
“喂喂!”纤儿叫了几声,发现侯兰亭已经走远,方才住了嘴,微恼地踢了踢临近躺在地上的老二,踢得老二眉目狰狞,呲牙咧嘴,只是穴道被制,发不出一点声响,还得忍着。
“老二,你走吧。”冷凌瑾拉开纤儿,解了老二的穴道,对着他冷冷地说道。
“我是不会谢你的。记得,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老二并不领情,满眼怨念,同样不顾地上的同伙,扬长而去。
可怜的娃儿!纤儿同情地环视着被自己放倒在地,躺得横七竖八的众人,摇了摇头,回身看向冷凌瑾,问道:“冷凌瑾,我们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