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失算了。本以为加入这孩子的队伍，是个很棒的主意，没想到她们跟咱们一样，也是一群小孩子的队伍……这样根本不行……”
水晶凭借灵敏的耳力，复述着眼镜女孩儿的话。
……喂，这样窃听真的好吗？
何闻笛想指出这点，但既然对方好像没发现的样子，她也就不说啥了，示意水晶继续听下去。
水晶点点头。每有一人说话，便用下巴悄悄向何闻笛示意。
“不行吗？洛洛不是说，一定要找有同龄人的队伍加入？她们队连队长都是同龄人，更好吧？”BY活泼的小矮个双马尾。
“一点都不好。我的意思是，有同龄人可以互相关照，免除与年长轮回者的隔阂。但，如果全都是同龄人，那和你我一起行动也没有区别，还是会有各种各样，归因于年幼无知的失误。”BY眼镜娘。
“听不懂，不过听洛洛的就对了吧？那，我去拒绝她们！”BY双马尾。
“稍等！我还要思考各种各样的制约条件，如果条件满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BY眼镜娘。
“所以说，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啊？我好晕……”BY双马尾。
“让我想想嘛。别急，她们好像也在商量，估计也有很多问题和条件需要思考。”BY眼镜娘。
“……”
何闻笛露出不知道该皱眉还是该大笑的神情。自己跟水晶哪里是在思考嘛！分明是在窃听她们的对话，听着水晶的转述……
她又审视了这两个孩子一眼，环视四周，摸了摸手中的主神手机。
方洛那边没来信息。按照先前的约定，不联系就是“没发现窃听装置和对方后援”的意思。既然是那家伙做的调查，应该可靠吧。
看来，没有第三个人。这俩小丫头还真是把自己暴露在何闻笛队面前，而且不由分说地就要加入队伍……
——同龄人，吗。
——虽然，“黎明之花”没有只招小女孩的规矩啦……
何闻笛看了看水晶的脸，又想了想隐藏在暗处的方洛。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全职猎人》世界中被何闻笛杀死的乔纳？记得他说过的“幼年轮回者潜力甚高，多为天才”的论调？
虽然何闻笛没有直接听过那说法，但她的脑子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本队三人在各种领域的出众，她也完全能得出“年幼的轮回者，一定是在某些方面实力非凡的小天才，值得招揽”这个结论。
——而且，眼前的这俩女孩，可是轻轻松松击倒了十一个同级别的轮回者，在他们脸上涂鸦。就算让何闻笛来，也要费上不少脑筋和精力，还可能要冒风险……
——实力没问题。但是，心智呢？
——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方洛。
——扪心自问，就算何闻笛自己，以及水晶，偶尔都有心智不成熟，冲动冒进的地方。眼前这俩小丫头，更是一个思虑深重却处事冒失，一个基本上单纯没主见，活脱脱一对“没头脑不高兴”的王道组合……
——这个“机会”，要不要把握住？
何闻笛思考着，看向水晶。
水晶似乎看出了何闻笛在思考的事情，“在犹豫？”
“……嗯。”何闻笛点头，望天，“怕她们不靠谱~”
“何闻笛以前也觉得我不靠谱。”
“现在也没强多少。”何闻笛嘿嘿一笑。
“好，我问问去。”说着，水晶走上前。
她要问什么呢？何闻笛心中疑惑，却并没有打断的意思。她知道，水晶问的，往往也是她自己想问的。
“我是水晶，身后的队长叫何闻笛。”水晶堂堂伸手，介绍道，“你们别不信啊，她真是队长，不是冒充的。我们队一共三人，都是女孩，年龄都是十四五岁。”
——喂，水晶小姐，您悄悄地把自己的年龄提高了一岁吧……
“谢谢，帮我解除困惑。我确实考虑到了，那位‘队长小姐’不是真正的队长，你们在试探我俩的这种可能性。”
眼镜女孩似乎想得不少，但说话太直了。她微微颔首，把自己考虑的事儿全盘交代了出来……
“我是洛书，‘河图洛书’你们应该听说过吧。”眼镜女孩自我介绍道，“这个小不点叫柳凌霜，柳永的柳，‘凌霜傲雪’的凌霜。我一般叫她柳柳或者水水，她叫我洛洛。”
“以及小火龙！因为洛洛会喷火！”双马尾“柳凌霜”从洛书身后探出头来，补充道。
——喂，你们俩也太单纯了吧……我这还没问呢，你们把自己能力都给交代了……
何闻笛扶额不语，心想，还是看水晶怎么聊。
另外，心思突然一动。
……姓柳？“凌霜傲雪”？是不是在哪听说过来着？哪里呢？
“柳柳！”水晶却直接打破了何闻笛的疑惑，“难道说，你有个哥哥叫柳傲雪吗？也在这个空间里？”
——啊，原来是那货！何闻笛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全职猎人》世界中，措辞文雅，实力不凡，为了帮友人报仇特意变成红名的白衣秀才形象。
“他，他是我堂哥！你怎么知道？！”小女孩突然惊道，“难道说，你见过他？不会吧！你，你该不会，跟他打过——”
“没有没有！”水晶连忙摇头，“令兄长帮我们解决了一个棘手的敌人，我们很感谢他呢。他也说要我们帮忙照顾他妹妹，就是你吧？”
“唔，他还好吗？”女孩小声问道，“我这两天一直在这‘境界’里找他，但没找到……我们族人一共有十多个人进到这里面，但跟我最熟的，就是傲雪哥……”
“……？”水晶明显疑惑地歪头，“你们，来主神空间还是组团来的？总觉得这话题很冗长，还是暂时不问了。说实话，我俩跟令兄长也是一面之缘，现在他在哪也不清楚，但以他的实力，一定能活下来的吧！也许还在主神空间里，不，一定是的！”
水晶特意隐瞒了柳傲雪变成红名，处境危险的事实。但何闻笛也没法指摘她，这小女孩就算知道了兄长的处境，又能做什么呢？
“看来，我们还颇有缘分。”倒是眼镜娘洛书扶着眼镜思考片刻，看向何闻笛，“那我要把这点加入思考，重新考虑刚才的请求了。抱歉，一见面就说加入队伍的事，确实有些冒昧吧……”
——喂喂，这才发现冒昧，反射弧超长的啊这妹子！何闻笛心中吐槽，表面却不露声色。
“缘分还不止这些呢，”何闻笛开玩笑，“我们队里另一个人，名字带洛，你们这名字都差点重复了啊？”
主神手机这会儿倒是振动了。
何闻笛一看，“才怪咧！虽然特许你叫我方洛，但我的名字还是改掉了！才没有重名！”
——这种事这么在意干啥啊。果然，看似稳重成熟的“明珠”，心里也还是个孩子吗……
想着，何闻笛突然开口。
“洛书小姐，”她看向眼镜娘，“在你思考出结果以前，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
“啊！”眼镜娘一惊，“您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何闻笛皱眉道，“昨天，你们在那家店前痛斥奸商的行为，有什么理由吗？另外，计划是怎样的，还是说不假思索地就干了？”
“唔……”洛书沉默了，倒是把小个子柳凌霜推到面前，“是柳柳想的，让她说吧。”
“哦？”
何闻笛倒是颇为惊喜。还以为她们俩是纯靠眼镜娘自己思考定策的队伍，看来不止如此……吗？
柳凌霜玩着自己的双马尾，思考了一会儿。仿佛逐渐积蓄起怒气，两条柳叶眉倒竖起来，粉嘟嘟的小脸也涨得通红。
“不义之贼，人人得而诛之！”她认真说话时，似乎会不自觉变成奇怪的腔调，用词也有些古老，这倒是跟她哥哥挺像，“我等二人，乃是在上一次的‘试炼冒险’中相遇，协助了我等通关的，尚有好心的大叔、哥哥三人！本想组成五人队伍征战境界的，孰知道……未曾想……”
说着，她的声音竟带上了哭腔，接下来的话说不出来了。
“我替她说吧，”洛书扶了扶眼镜，原本平淡无波的瞳子也带上些怒意，“那三位是比我们‘多了两场阅历’的老手轮回者，在奸商手上购买了武器。然而，面对大敌时，武器却炸膛了，飞散的破片划开了其中一人的大动脉，另两人为了救他，也……把自己搭了进去……”
“那奸商，并非今日相遇之‘癞蛤蟆乐队’。”柳凌霜虽然面色沉重，抹着眼泪，却也不隐瞒事实，“若是，我们哪怕变作‘赤名之人’，也要亲手杀了他们。但，仍是咽不下那口气……洛书看出了这些家伙亦为‘奸商’，会害得他人重蹈大叔、哥哥他们的覆辙。因此，我便提出了昨日的‘恶作剧’，意图是揭露他们的行径……”
“具体呢？怎么做的，可以告诉我吗？”何闻笛好奇道。
“我的轻功，自小修炼！”柳凌霜听到这儿，自信地跺跺脚，“武功也是童子功！我一眼就看出，那奸商中无甚硬手，对上两、三个我也不怕。再加上洛洛奇诡莫测的火焰，戏耍他们就如童子耍猴！”
“……请允许我更正，我不是‘奇诡’，只是做出最符合局面的操作罢了。”洛书打断道，“而且，对方也不是猴子，全程中多次遇险，下次一定要阻止柳柳这种冲动的行为……”
“总而言之，二打十一是真的咯。”何闻笛颇感兴趣地说道，“那，洛书、柳凌霜！说实话吧！水晶的耳朵很灵敏，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们俩全听到了。”
“……！”两人一副骇然神情。柳凌霜突然摆出了咏春拳架势，洛书则后退几步，翻开了笔记本电脑。
“别紧张！我没坏心的。”何闻笛连忙说道，“倒不如说，我这是表达诚意，要跟你们开诚布公地讨论问题。你们聊的内容，不是也没有对我俩不利的吗？”
“这倒也是……”柳凌霜的架势放松了些，洛书却还举着笔记本电脑，神情戒备。
“我现在要说的是，”何闻笛揉揉太阳穴，往“青玉公会”的墙上一靠，舒舒坦坦地说道，“第一，我虽然跟你们一样是小孩子，但思维嘛，基本算是缜密那型的，该吃的亏也吃过了，你们俩不用担心被瞎指挥，被坑；”
“第二，我们队跟你们一样，是人数比较少，大家关系都不错的低龄队伍，相信之后的相处不会有什么困难，而且我可以保证队员的实力；”
“第三，我正在寻求可靠的强者，刚才问你们的‘战斗动机’和‘战斗过程’，实际上就相当于面试了。结论是，你们俩的‘实力’跟‘思维方式’，都跟我们队很搭。咱们两方都具有对方所需要的东西，能帮助对方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生存。”
“……你的意思是？”洛书向前一步，拉住了柳凌霜的手，两人一起看向何闻笛。
“求组队呗！”何闻笛笑笑，答道，“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不熟，你们可以之后再判断。水晶你们总信得过吧！她可是做到了你们没做到的事，用专业的质疑，把那奸商送进死囚牢了哦。”
“……确实。”洛书认真点头，“我正是因为这点，才对你们产生关注，有了加入的念头……”
“那，答案是？”水晶也来劲了，做出滑稽的侧身歪头动作，问道。
“我们俩商量一下。这次不许偷听！”
“OK！我不停地挠水晶的耳朵，给她制造噪声！绝对听不到！”
“那样我会很痒的……”
水晶无力地抗议道。
抗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