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仪从未遭人如此奚落,面上的容颜再也掩不住的怒气,冷冷地道:“本姑娘想做什么事情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若是你想,你也尽可,何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言尽于此,叶蕴仪看着贾敏足下所站立的绿荫,吩咐丫鬟将软毯铺下,含着冷笑道:“这里的风景倒是好的紧!”
贾敏不紧不慢的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慢慢啜饮着,似乎叶蕴仪根本就没有在身边一样。照样赏她的风景,观她的景致,闲散自得的全然没有将叶蕴仪放在眼里。
叶蕴仪坐在贾敏的身侧越想越觉得心中忿然,霍的站起身来,指着她道:“你既然说本姑娘仗着父亲的威名来驱赶人,那好,本姑娘现在就将你驱赶出去。”说着转首吩咐随身的仆妇,道:“这片绿荫本姑娘瞧着极好,请了贾姑娘出去。”
贾敏的身边自有丫鬟仆妇随行,听她如此说,早有贴身丫鬟上前道:“叶姑娘纵使是叶太尉之女也该讲究何谓先来后到,这里本是我们姑娘先到的,叶姑娘又是凭的什么要将姑娘赶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本姑娘的话。”侧首看向贾敏冷笑道:“若是贾姑娘不服尽可回去央告令尊,让他去父亲面前告状呀。”荣国府的贾代善本也是武将出身,皆在叶长存的手下。往日的叶蕴仪也不是这样蛮不讲理之人,此时却越发的与贾敏绕上了。
贾敏收了手中的茶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闲散地道:“不过就是闺阁间的斗嘴而已,难道这点小事也要去劳烦父亲大人不成?”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扶着贴身丫鬟的手臂走出绿荫,挑了挑眉淡淡笑道:“既然叶姑娘喜欢,那叶姑娘就慢慢的享受吧,贾敏不奉陪了!”
叶蕴仪气的脸色泛青,身边的丫鬟早已走上前,将走出树荫靠近湖边的贾敏撞了出去。贾敏本已经极靠近湖边,此时被丫鬟一撞,哪里还经得起,身子陡然倾斜朝着碧绿湖水倒了下去。
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预期的冰凉并未出现,而是跌落在温暖的怀抱中。双足试探的踩了踩,那人却是苦笑道:“我救了姑娘不求姑娘的道谢,怎么倒是恩将仇报?”贾敏慌忙睁眼,低头就见自己的脚踩在来人的脚上。
察觉到自己还在他的怀抱之中,急忙挣脱开去,身后的丫鬟早已上前将她接了过去,贾敏敛了面上的惊惶之色,垂眸敛裙道:“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公子俊美的面上带着闲散的笑容,侧首望向身侧躬身行礼的叶振宏,淡淡眼睛扫向叶蕴仪,道:“叶公子,令妹的脾气还真是厉害。”
叶振宏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忙朝着树荫下愣神的妹妹喊道:“蕴仪,还不快来见过北静王爷?”叶蕴仪神色越发的怔愣,急忙扶着丫鬟的手臂上前道:“奴家见过北静王爷。”水琛没有理会她的请安,眼光轻转随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远远而去。
或许命中注定水琛和贾敏会有缘分相聚,后来的数次邂逅彼此间都烙下了痕迹,甚至当时的北静王太妃也开始登门荣国府,北静王府和贾府的情分便是那个时候奠定下来的。
看着温婉美丽的贾敏,北静王太妃是千万个满意和中意。欲回去替儿子上请圣旨的时候,另一道圣旨却提前降临,叶太尉之女叶蕴仪指婚于北静王爷水琛。
水琛曾经进宫求过当时的圣上,但是当时的水恕方才登基,朝中许许多多的事情还要依靠叶长存来扶持,便拂去了水琛的祈求。那时候年轻气盛的水琛跪倒在政德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仍是没有丝毫转机的被水恕派人抬了回去!
水恕辗转得知水琛中意的荣国府的贾敏之时,连下了两道圣旨,将贾敏指婚于历代列侯的林家长子林海为妻,并册封为正一品诰命睿敏夫人。
当年接过圣旨的贾敏冷笑连连,眼中的泪水却禁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得到消息的水琛挣扎着下了病床,策马挥鞭来到荣国府,打开阻拦他的奴仆和仆妇,径自到了贾敏的闺房之中。那时候贾敏只是轻轻的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淡淡地道:“你我不只是你我,还有家人在,珍重!”
皇命之下什么东西都是那么不堪一击,贾敏的婚期定的极为紧凑。林海和贾敏成婚的那****曾去观礼,眼睁睁的看着身着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贾敏被林海牵入洞房之中,他的心似乎也随着那些燃烧的鞭炮纸般,片片被撕裂!
自从贾敏嫁给林海之后,就算是国宴上碰到水琛她的容色都是谨慎有礼,似乎从来都不认识他这个人。那时候水琛脸上的惊痛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她静静的看着一切的一切,心中竟然会是雀跃不已。
那时候的心中充满了喜悦,没有丝毫的歉疚,似乎贾敏被迫嫁给林海都与她无关。她心中想着念着的都是水琛能明白她爱他的心意,因为她对她的爱并不比贾敏对他的少!她会用尽一生的柔情来虏获他的心,相夫教子帮他打理整个北静王府,成为合格的主母和妻子!
大红的喜帐绣着龙凤的锦被,高燃的龙凤烛台都让水琛心烦不已。未等喜娘的吉祥话说完,他便粗鲁的将叶蕴仪头上的红盖头掀落在地,冷怒着的面容挥手让战战兢兢的丫鬟退了出去。
叶蕴仪脸上的娇羞待得看到他厌烦的表情时登时褪尽,心中冰凉一片。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娇贵哪里受得了他如此的对待?冲动的未及多想,气愤恼怒已经占据了所有的思绪,她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道:“如今的贾敏已是林家妇,就算是王爷再如何的心中念着想着,她也绝对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
叶蕴仪恨得心中剧痛。他是她的夫君,却在新婚之夜想着另外的女人,对她不管不理也就罢了,还要当众与她难堪,难道她竟是这样比不得贾敏吗?
水琛回身掐着她的脖子,冷厉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情绪,道:“你的父亲不惜将太尉之权交与圣上,为的不就是让你嫁入北静王府为王妃吗?如今你称心如意了还想说什么?你也配提起敏儿的名字吗?”陡然失去呼吸能力的叶蕴仪脸颊登时泛白,睁大着眼睛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水琛看着她变青的脸色猛地松开了手,欺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将她身上的衣袍扯去,露出莹白的肌肤,但是他的手指却冷得一如冰块。握着她抗拒的手腕,连她最后的亵衣也扯落下来。丝毫不顾及她细嫩脖颈中被她硬扯出来的血痕,还有脸上痛楚的表情,没有丝毫温存的直接掠夺……
大红色的衣衫被撕落随意扔在地上,叶蕴仪呆愣的望着床帐,手臂上的青紫指痕还有身体的疼痛提醒着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眼中的神采慢慢凝聚却是深如海的恨意,猛的伸手将大红色的喜帐扯了下来,良久方才躬身捂着脸,颤抖的低声道:“水琛,你竟然如此的对待我,竟然为了她这样对待我,”
她对他的爱意绝对不比贾敏对他的少,两年的时间收集着他的点点滴滴,那些东西刻骨铭心的烙在心底,没想到竟会在新婚之夜尽数被他打破。扬起的眼睛带着恨怨之色,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掐入锦被之中,犹如波涛翻涌的恨意漫过头顶让她恨得蚀骨蚀髓。
三个月后传出喜讯的同时,听闻林海携着新婚妻子启程前去江南,她所有的恨意似乎暂时都掩埋了下去,心中竟还有丝丝的期盼,期盼着水琛听闻这个消息时的回心转意。但是她很快便失望了,她的喜悦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来分享,从新婚夜开始,水琛便再也没有进过这座养心堂。
她是在他服侍小厮的带领下方才走到这座庭院前,呆愣的看着头上的匾额,那小厮躬身不安地道:“王爷在里面喝酒,王妃要进去吗?”栀睿院三个字打在她的心口犹如铁锤重击般,脚下踉跄尚未开口,就见水琛走了出来,看到她在门边,冷淡地道:“你怎么在这里?”叶蕴仪抬头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却没有在她身上有片刻的停留,抬脚便走了出去。
看到他手中捏着的玉像,她觉得自己的心被片片击碎,呆愣的站在原地。颤抖的手心不由自主的抚上小腹,唇角扯出淡淡的笑容,吓得贴身丫鬟急忙扶着她缓步而行,生怕她动了胎气。她想,她的心约莫这个时候便已经死去了。
转眼水溶的出生,他对水溶倒还算是和颜悦色,只是停留在府中的时间越来越短。大多时候都是他抱着水溶居住在碧皎山庄内,似乎北静王府之中没有她这个王妃的存在。
黛玉出生那年他曾经南下江南,回来的时候脸上只余下苍白和空茫。她冷笑的看着,似能知晓他的心意,但是什么也没说,仍是平静无波的操持着整个北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