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千年文萃: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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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木兰花慢

万俟咏

恨莺花渐老,但芳草、绿汀洲。纵岫壁千寻,榆钱万叠,难买春留。梅花向来始别,又匆匆结子满枝头。门外垂杨岸侧,画桥谁系兰舟?悠悠。岁月如流。叹水覆、杳难收。凭画栏,往往抬头举眼,都是春愁。东风晚来更恶,怕飞戏拍絮入书楼。双燕归来问我,怎生不上帘钩?

[赏析]

这是一首比兴之作。词的主眼就是下片点出的“春愁”。

词首句以“恨”字领起,字重韵响,定下了全篇感恨的基调。莺啼花开的大好春光渐已消逝,唯有那萋萋芳草,绿满汀洲。面对这绿暗红稀的暮春景象,词人留春无计,不禁叹道:“纵峭壁千寻,榆钱万叠,难买春留。”这三句以“纵”字领起,直贯而下,夸张言之:山崖再高,也难以阻挡春光匆匆离去的脚步;榆钱再多,也无法唤得春神的回眸眷顾。“梅花向来始别,又匆匆结子满枝头。”春华烂漫时与梅花作别,似乎还是左近的事,但曾几何时,它已果实盈枝了。接下来的两句切入了主题:“门外垂柳岸侧,画桥谁系兰舟?”那垂杨画桥,柳湾兰舟,曾是他与情人幽会之所,如今风景依旧,却再也看不到她的倩影芳姿了。整个上片,全用比喻暗示、点化故实等手法,借景寓情,直到取后才逼出题旨,但仍含蓄隐约,备极吞吐,将伤别意绪,融化在一片如画的景色中。

过片由惜春发而为感时,出语便是一番唱叹;“悠悠。岁月如流。叹水覆、杳难收。如烟往事,像水覆于地,无可挽回了。自己与恋人相决、欢情不再的悲哀,将上片离恨再加强化。下面就进一步展开抒写这种复杂痛苦的心情。”凭画栏,往往抬头举眼,都是春愁。“由于心境不佳。凭栏触目都是足以意起春愁的景物,于是走入楼内。但是”东风晚来更恶,怕飞红拍絮人书楼“一—转头不看触目伤心的残春是色,但它还是追踪而至。那吹花搅絮的东风,到傍晚更来得厉害,把落花柳絮直卷入书楼,有心再来撩惹了。他又只好放下帘子阻挡一阵。不料又有归来双燕,冷不丁地发问:为什么不把帘子钩起(好让我们进楼栖息)。燕子成双,对孤单悲苦的男主人公又是一个大刺激。但越怕外物惹起春愁,越是”无计相回避。词在一片深沉的愁思中冷然收住。

这首词艺术上颇值得称道。作者采用了传统的比兴手法,将与恋人永诀的无穷憾恨并入伤春之感。使他那难言的隐秘深衷,在惜春、留春的声声哀诉和暮春景色的层层展示中,凸现得分外鲜明,而又不失含蓄蕴藉之旨。词作围绕“春愁”落笔,细针密线,镂物叙情,把千折百回、愁肠寸断的情感,铺写得委婉真切,细腻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