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均已到齐,饭也顺利开席,整个吃饭就在张敏秀不停地劝俩人吃饭、Alice连声拒绝及叶臻盛赞她饭做的好吃的声音中进行,搞得这顿饭就像是打仗,唯独钟意自己一个人在全心全意的进食,害得张敏秀连拍她的手,“你姐还没吃多少呢,你可好,就只顾低头吃东西。”
“妈,你没觉得我姐压力很大吗?年轻人吃饭最讨厌让来让去,”钟意皱眉,“还有,我姐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不会吃啊,非得要你夹?”
“就你,成天没个女孩子样还蛮有理。”
“我记得钟意小时候就这样,当时我爸给我带的红烧肉,肥的我都夹到她那里,她也不挑,吃的那么香。我小时候就奇怪她肚子是什么做的,我吃点辣的也会胃疼的要命,可她呢,”叶臻微笑的看她,“好像酸辣咸淡都不忌讳。”
“你怎么不记我点好事情,”钟意斜他,“我姐呢?我姐在你心里肯定全是好处吧?”
“你是顽石,你姐姐是美玉啊,这是两种物质,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的。”
钟意掐他的胳膊,“你!”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钟意,你确实要向你姐好好学学,”张敏秀放下筷子,突然敛起笑容,“小菊啊,这次我来,还想说件事情——”
钟意一向以为自己妈只是来全家一起吃顿饭,没想到这顿饭还别有用途!
“这件事可能你听着有点亘,我也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张敏秀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妈想把你的户口挪到咱家里来,再改个名字,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娘俩过,行不行?”
Alice咀嚼的动作停了停。
“你那家也穷,再回老王家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跟着我们,在这平洲也有个照应,小菊,”说到这里,张敏秀小心的看闺女脸色,“你说对不对?”
“改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改姓什么,钟?”
“你要是觉得行,那就……”
“可我和姓钟的有什么关系?”
“小菊,你……”
“妈,我从来没叫你过‘妈’这个字,今天就喊您一次,妈,您生了我是不错,可和姓钟的有什么关系?是,你觉得老王家穷,可老王家起码还养了我,你们这所谓的钟家呢?”她“啪”的一声撂下筷子,站起身冷笑,“这不管不顾二十多年,现在我能赚钱的时候想起让我姓钟来了?我就想问一句,凭的什么?您这算盘子是不是打的也如意了点?”
说完,她起身便走。
“小菊!小菊!”
“钟意,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你姐姐?”张敏秀急的原地打转,“这不答应就不答应,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钟意闻言,扔下筷子就跑。
跑到院门口,又飞快的奔回来,“叶臻,你去!”
“妈,您说您哪根筋这又是不对了,”钟意愁得直拽头发,“好好的吃一顿饭,我用叶臻才把我姐喊回来,你还加上这么一档子事。这二十八年过去了,突然冒出个妈来,就算是个正常人都会跟咱生分。你可好,本来就冷了,还又不依不饶的再来个寒流。”
“好了好了,你就别说了,这居委会下通知说咱这片想报户口的可以去填报,我这不是想趁这机会把你姐叫进家里来嘛,谁知道她情绪这么大。不过钟意,你说你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有叶臻能出什么事情?”看着一桌子的菜,钟意长叹,“得,刚收拾完四天的剩饭,这又得再收拾三天,正好合一个星期。”
“你还有闲心说这风凉话!”
“那你要让我说什么?”饭也甭吃了,钟意收拾碗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念叨也没什么用。”
不是再念叨也没什么用。
而是她根本不担心,因为有了叶臻,她这个姐姐肯定就不会出事情。
Alice打车就去了城南的“2046”酒吧,看她情绪不好,关键还受着钟意之托,叶森自然也得跟去。面前摆着三个酒瓶,眼看着她又要开第四个,叶森忙摁住她的手,“别喝了Alice。”
她眯起眼睛,像是看不清他一样,后来又笑,咯咯的听着瘆人,“Eric、Eric……”连叫他几声名字,忽又脸色大变,叶臻正想着该怎么劝,只觉得胸前有些疼,她突然拱到他怀里大哭。
突然冲过来的力道很大,叶臻差点没坐稳凳子,一脚撅到后面去。
他们在国外共识五年,这五年来Alice聪慧坚韧,一人可挡八面,简直无所不能。只见她逼着对手暗自饮泣,逼着老师承认教学错误,逼着美国同学感叹自愧不如,别说看她哭,就没见她情绪消极过。在叶臻眼里,这个女人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竟如同崩溃,揪着他的衣服大声的哭。
也不是年轻男人,叶臻自认哄过的女孩子不少,但惟独在Alice面前有点毛了爪子。她揪着他的衬衣下摆,一个劲儿的往下拖,因为用力太大,叶臻只觉得自己脖子渐被勒住。“Alice,Alice……”他伸着右手,寻思半天终于拍到她的背上,“你有话就好好说吗,这么哭算是怎么回事……多伤身体啊对不对?”
不劝还好,一劝Alice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哭声更大。
“我就不明白,”叶臻有些无奈,“咱们刚回国的时候,听说你亲妈找你,你不还挺高兴的吗?”
“我!”Alice猛的抬头,惊了叶臻身子往后缩一下,“我当时是高兴,我觉得我有人要了,以后不那么孤单没人疼了。但是他们这算是什么?生下我之后就像是甩个垃圾以后丢给别人,现在觉得女儿光面了能赚钱能争气了又想要回去,天底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之前打电话说什么家产百万,说的家里和个皇宫一样,现在呢?他们就是想要骗我回来!”
“不到骗人那么严重吧?看的出来,阿姨和钟意都是想补救的,他们也觉得愧疚。所以才……”
“他们觉得愧疚我就该配合?她们不是要我乖乖的当她家闺女吗?我不认!我偏偏不认!”
“Alice,其实他们都是把你当自家人的。你看你回去,阿姨兴奋的就像过年一样,做那么多好吃的。钟意更是,说起你的时候都是说我姐怎样我姐怎样,她……”
Alice突然瞪大眼睛,“你就觉得钟意好,对不对?”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她咄咄逼人,“那你是什么意思?”
叶臻不是傻子,这话劝到现在,显然不能再劝下去了。再劝只能激起她的激愤情绪,反而更不利于姐妹俩的团结。所以为了钟意,他也不能再说下去。陪Alice又喝了两杯酒,快到11点半,这一战役这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