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观察，杨昭更加震惊了。
这些步履一致、齐头前进的人群，无一例外都长着同一张脸。
她的脸。
也许并不是完全一样，眼角眉梢处会有一丝细微的不同，但是……
但是她们的气息都是一致的。
怎么回事呢？
杨昭惊慌到极点之后甚至想要笑出声来了。
她知道像阴阳大陆这样的世界可能数不胜数，但是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和她撞脸的存在。
难道自己其实是一张大众脸？
或者自己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其他世界的人都跟着整容了？
她苦中作乐地想道。
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撞脸，因为这些和她一起行走的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幽魂。
就像她一样，其实只是神识而已。
神识、幽魂，都做不得假，她们必然是天生便这个样子的。
这说明她们……
电光石火间，一道灵光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杨昭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心中惊涛骇浪。
然而就在她被这个可怕的事实所带来的惊慌席卷之前，一道奇妙的力量像钩子一样钩住了她，将她拉住，固定在原地。
杨昭微微一愣，然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一旁的昭儿，发现对方也被固定了下来，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依旧在往前走，穿过杨昭和昭儿的身躯，速度均匀地移动着。
两人就像河中的石头一样，被水流不断冲刷着。
“这是什么？”昭儿诧异地问，慢慢回过神来，第一道和她一样的神识穿过她的身躯时，一幕陌生的景象在她眼前慢慢展开。
那个女修和她一样，但是命运比她悲惨得多，几乎是刚生下来，家族就被屠戮殆尽，自己则因为灵根不错被人带走，培养成一个名为侍女的炉鼎……
那几乎就是昭儿原本的命运。
杨昭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她看到的这道神识的经历还算可以，成为一个称霸一方的门派宗主，修为已经是大乘期，若不是此刻被召唤过来，她可能已经要渡劫了。
而现在，杨昭有感觉，她们都回不去了。
就连她自己，可能也回不去了。
第二道记忆立刻延展开来，让她几乎感同身受。
这是个妖女的经历，一路上真诚又虚伪地撩了好多男人，然后差点被来寻仇的女仙们给围攻致死，好容易才散开功法逃离出去，就遇到了这件事情，然后……
不见得会有然后。
接触到别人的记忆，杨昭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唯一一个有意识的人。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隐隐还保有一丝清醒，只不过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清醒在庞大的阴影下显得一无是处，毫无抵抗之力。
所以这一丝清醒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让她们清醒着面对那个不可知的归宿吗？
杨昭突然就觉得齿冷，明明那个幕后的人可以将她们的意识完全抹掉，可是她没有，她要她们清醒地走向死亡，然后……然后以她们的恐惧为食填补自己这千万年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