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外面风雪很大,爷睡这里,会冷的。”芳儿小小声地说道。
“是啊,芳儿说的是。可是,你又不能和我睡,怎么办?”袭人听见芳儿的话,也觉得不能让蒋玉菡睡在那个看似冷冰冰的软榻上。可是,他能睡在哪里?
“不会,我叫人准备好手炉脚炉,再在房间内放上几个炭火盆,不会冷的。”袭人不经意地关心,让蒋玉菡的心暖了很多,他淡淡地笑着,说道。
“真的?我还是觉得不行。刚才进来前,我看见旁边也有两个房间,不如你到那里休息吧。”袭人不放心地说道。其实,她是觉得和蒋玉菡同睡在一个房间里,十分的不方便,所以才会如此地建议。
“不妥。”蒋玉菡急急地答道。那怎么可以?他和她已是夫妻,若是分房而睡,被人知道了,不知生出何种事端来。他可以忍受众人的非议,却不能让袭人被人指指点点。“我和你是夫妻,怎能分房睡?”
“真是麻烦!”袭人嘀咕道。倒霉!真是倒霉!穿就穿吗,干吗让她成为别人的老婆?她还没有谈恋爱,突然冒出了一个老公,这不是折腾人吗?她暗暗地在心里埋怨着。
“二爷,您说什么呢?”芳儿好奇地问道。袭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太小了,她没有听清。
“没说什么。好了,我要睡了。”袭人说着,就要上床。
“天色还早,你现在睡,小心到了晚上睡不着。”蒋玉菡笑着说道。被袭人这么一闹,他郁闷的心情好了很多。
“天啊,还没到晚上啊?”袭人郁闷了,今天的时间怎么过得如此慢?外面又下着大雪,难道他们三个人就只能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地做到晚上?天啊!天啊!她心里一连叫了好几声的天。
“要不我陪你到别处逛逛?”蒋玉菡见袭人一脸郁卒,体贴地说道。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袭人无精打采地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要打理丝绸铺和典当铺吗?我们就去那里逛逛好了。”蒋玉菡的眼中闪过一抹疼惜,脸上依旧挂着淡笑说道。
“好吧。”蒋玉菡如此一说,袭人总算打起了精神,脸上也有了欢喜之色。
“二爷,也带着我。”芳儿倒是说顺了口,二爷二爷叫得甚是亲切。在袭人面前,她也不再胆怯,神情自然了很多,话也多了不少。
“好,带着你。”袭人哄小孩子似地说道,还伸手摸了摸芳儿的头顶。芳儿的头发极柔极软,摸起来十分舒服,让她有点欲罢不能。
见袭人答应了她,芳儿欢喜得一张小脸红通通的,眉角眼梢都是喜悦。
蒋玉菡微笑着看着袭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几乎瞧得痴了。
“看什么看?我们快走,晚上还要回来呢。”袭人被蒋玉菡的注视看得很不自在,不悦地叫道。
蒋玉菡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袭人气呼呼地跟着,心里又是气愤,又是一阵莫名的骚动。他干嘛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脏跳得很快,险些跳出嗓子眼来。拜托!她只是袭人的替身,绝对不会爱上他的!她还要回去呢,绝不可能留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的!袭人不住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经过安静的二楼,来到热闹的一楼,再走到门口,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出得门来,风雪还在肆虐着,天地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十步以外,什么都瞧不清楚了。
蒋玉菡蹙了蹙眉,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宜出门,可是,袭人又不想呆在戏园子里,罢了,还是叫来轿子吧。“夫人,我去叫轿夫来。”说着,转身进了“知音楼”。
“你快点出来。”袭人冲着里面叫道。
风雪越来越大了,大片的雪花落在袭人和芳儿的肩头上,任两人如何地扑打,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吹过,无孔不入地钻进两人的衣服里,刺骨的寒冷立时袭上身体,冷得他们打了一个寒战,牙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传出阵阵的撞击声。
“怎么还不出来?”袭人着急地说道,可是就这几个字她都说得十分艰难,发音极其古怪。
“来了。”蒋玉菡的声音响起,从“知音楼”的后面走了出来,身后,四个人抬着一顶轿子,慢悠悠地向他们走来。
“好慢!”袭人抱怨地说道:“我都快冷死了。”
“快,快上轿!”见袭人说句话都模糊难辨,蒋玉菡急忙说道,转身命令四个轿夫放下轿子,搀扶着不住地颤抖的袭人坐进了轿子里,而他也跟了进去。
“好温暖!”一坐进轿子,袭人立马抱起里面备着的手炉,将手炉紧紧地搂在怀里,舒服地说道。
蒋玉菡微笑着看着一脸惬意的袭人,心里也暖暖的,像揣了一个火力十足的大火炉。
“起轿。”轿夫们宣了一声,轿子平稳地抬了起来。他们卯足了劲,撒开两腿,在雪地上如履平地般健步如飞地向前走去。
芳儿跟着轿子,一路小跑,原本因为寒冷僵硬地手脚,也缓了过来,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那两个店离知音楼远不远?”轿子里,暖和过来的袭人问道。
“不远,以轿夫们的脚力,一刻的工夫就能到。”蒋玉菡答道,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依旧放在袭人身后,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
“一刻就是15分钟,还不远?”袭人撇嘴。15分钟呐,15分钟我只能走一公里吧?以四个轿夫的脚力,应该能走三公里,三公里?若是她走,脚都得起泡。
“远吗?我不觉得。”蒋玉菡淡淡地说道。平时,他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自然觉得一刻钟的路程没什么,“不过,你说的15分钟,是不是西洋的记法?”
“什么——对,是西洋的记法。”袭人差点说漏了嘴,幸好改得及时,才能漏了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