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面的车窗我能看到小皮那一群人全站在坡上又玩起了花灯,完全看不见我似地,那么漂亮的花灯被他们排成一个圈圈,其中有阿暖……她吊着一盏莲花形状的花灯站在那边,脸似乎有往我这边望过。
回过头,车还在往下滑,我吓得往前面一顿乱拍,突然车子又发出刺耳的喇叭声,把我吓得呆在那儿。
“啊——”车根本不停下,我乱敲着车窗,怎么开车门,这门为什么推不开……
“砰——”
只听一声巨响,车子停了下来,蹲跪在车内的我睁大了眼睛,只见前面的车窗上全是石榴树的树叶和枝丫,我往旁边的车窗看去,车子滑偏了下坡的道,被长在坡下的一棵石榴树截住,整个车半边是凌空的……
车外明亮的车灯突然间熄了,我只能看到漆黑一片,我惊慌地又往后车窗看去,只见坡上那一群明亮的花灯正与我反方向地慢慢离去,越来越远……
我想喊叫,小小的身子在车内拱着,车子猛了晃了几晃,摇摇欲坠地就好像随时要掉下坡,我只能看着那本来花灯满坡的地方最后也只剩下黑暗。
我不敢动,只能蜷屈着身体坐在车门边,周围黑得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眼泪水叭叭地掉下来,我狠狠地抽泣着,车子却因为我身体的颤抖而轻微晃动,我只能用牙齿死死地咬住手指,不敢让自己哭。
那一年,我和阿暖七岁,我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我被救出来的时候,是阿暖拉了小皮的爸爸来,那时候已经是凌晨,天正微微发亮,我冷汗淋漓地被抱出车,整个人僵硬得像个木头人一样。
阿暖在一旁哭得像个傻子,“阿木,耍耍你他们说,从另一边车门下来我从,我、我他们身后藏着,你看不到……没关系的她们说,没关系的她们一直说……”
我看着她哭,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就继续哭,“小皮爸爸说、说死人……会死人,我好怕,以后我再也不听别人的了,再也不听了,再也不会耍阿木了。”
那一次,好像是阿暖第一次说对主谓宾的语序。
原来阿暖把那件事记得那么深,我头靠着车窗望向外边,指尖不自觉地在窗上画着圈,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前面会碰到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的木木是个正常人。”
“阿木,你真得是最善良的。”
老妈、阿暖,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再轻易使用这种可怕的能力,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你们相信的那种人,善良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