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城点点头，“我知道。”浓郁的黑色的眸子，像是深沉的湖泊。
走到楼梯的一半的时候，他停住脚步，“活着的莫萱和活着的筱寒，你会选谁？”俊美的如同幻觉一样的脸上，是不曾有过的无力。
顾宇航在听见这样的话时，稍稍愣住了，嘴角随即垮了下去，“这个问题不能成立，因为筱寒根本不可能会活过来。”
当年，那样惨痛和不堪的情景，他是亲眼看见的。连质疑的机会都不曾有。
顾昔城不再说什么，迈开步子朝楼上走去。
推开房门，他重重的朝床上躺去。可是，我们谁也不曾看见完整的尸体，不是吗？这么多年，我们竟然从未想过，筱寒可能没有死。
被子里似乎还有莫萱留下来的气息，温暖的，悲伤的，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她看见报纸头条上的照片时无助的表情。其实，她一直算不上是个坚强的人呢。
青明的月色照进屋子里，薄凉而寂寞。一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这样寂寥的月色里。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又或者是，月是当年月，人非当年人。
躺在床上的顾昔城微闭着眼看着天上的皓月，眉毛凝结在一起，一贯淡然如水的脸上竟是不曾有过的苦恼。
手机铃声却突兀的响起，屏幕上林悠然三个字在一直闪动着，刺的他的眼睛生生的疼。
“昔城，是我。”娇柔的，妩媚的声音传进耳里的时候，他不自禁的皱了皱眉。
“嗯，我知道。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去看你。”
林悠然露出势在必得的得意笑容，声音却是温柔的，“嗯。我知道。你也早点休息哦。”
抿了抿嘴唇，薄凉性感的嘴唇微启，“好的。那先挂了。”
挂掉电话，他看着手机怔怔的发呆，直到手机暗了下去，他才犹豫着翻开通讯录，找到莫萱家里的电话号码，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桌子上的LV包里，是莫萱已经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已经记不得拿出过多少次了，只是每一次已经准备提笔签字的时候，脑海里就会蓦的出现莫萱的脸，便再也签不下去。
手一点点的握紧，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的原因开始泛白。
薄唇里溢出微不可闻的声音，“莫萱”。
最不想伤害的两个人，谁都不想伤害，却注定要伤害其中的一个。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莫萱已经做好早餐在吃饭了。
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细高跟鞋，不曾化妆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原本清汤挂面的长直发昨天也在南宫寂言的陪同下剪成了BOB头。一副白色的大大的耳环让整个人看上去愈发干净利落。
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
推开手里的杯子，她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妈，我走了。”因为昨晚哭过的原因，眼睛还是有些红肿。但因为化了妆的缘故，也遮盖了些许。
“嗯。记得小心，路上注意安全。”
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不管自己多大了，妈还是会把自己当孩子看。“知道了，妈。”
将门关上，从院子里出来，嘴角浅淡的笑意便蓦的消散不见。眼眸里，是站在不远处的南宫寂言，和顾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