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调。萧逸远微微愣住，随即难得的露出笑容，“你啊。”无奈的，宠爱的声音，“我只爱你。”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底黝黯一片，不动声色的侧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力度适中的搭在她的腰间。
周尹然这才笑起来，踮起脚在他的右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也爱你。”满足的语调和神情。
爱么？萧逸远侧眼看着她满足的笑容，唇边露出宠溺的笑意。这样就够了，爱不爱，或许并不重要。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轮廓分明的英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里闪出一丝幽暗的光。
只是，真的，不重要么？
身后，莫萱看着萧逸远揽着周尹然，似乎是要把她一直圈在怀里不让她离开，看着周尹然踮起脚亲吻他的脸颊，只觉得心里那么酸，酸的忍不住要流出泪来。为人母为人父的喜悦，那样温馨的场景，自己，怕是再也没办法拥有了。
寂言看着莫萱眼里的失落，心有不忍，只是默默地揽了她的肩，“去哪儿？”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轻轻的，很暖。
莫萱抬起头，微微一笑，“先去吃饭吧。逛了大半天，我都饿了。”
看着她的笑颜，寂言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站在一边的秦妈看着寂言搭在莫萱肩上的手脸上已经略有一丝不悦，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就算自己不愿意承认，她和昔城已经离婚时事实，而且，是昔城负她在先。不管怎么说，自己断没有权利去说些什么，也就只好忍住了心里的不悦。
吃过饭，莫萱执意给秦妈买了些东西，便送秦妈回去了。秦妈原本还要莫萱留在顾宅吃饭，莫萱却是不肯，哄了秦妈好一会才作罢。看着秦妈走进房子里，她方才转身迈进车里。
“想去哪儿？”寂言侧过脸，看着她。
莫萱缩了缩身子，“回家吧。我累了。”淡淡的声音，也确实是深深地疲倦。寂言看着她的模样，倒也不说什么便发动了车子，熟悉的景致便向后退去。
她看着顾宅离自己越来越远，胸前的手机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动静，筱寒和明绝都没有再联系她，她心里最初的忐忑不安和期待已经散去，只剩下无力感。
昔城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一直到变成老太婆的时候，还被人宠着，可以的话，还要含笑而终。
那是你给我的名为期望的束缚吗？
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在你心里，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能就这般离开？
她只觉得累，身体的累，心的累。这些日子，每一夜，梦里都是昔城躺在病床上，绝美的容颜苍白的像是白纸一般，日复一日的做着。醒来的时候往往都是满身大汗。睡着了甚至和没睡一般累。
回到家里的时候，黎傲尚未回来，莫萱径自向卧室走去，“我困了，去睡觉。不要叫醒我。”她垂下眸子，淡淡的说，神色默然。
身后，寂言沉稳的声音落入自己的耳里，“恩。好好休息。”莫萱便不再说话，沉闷的进了卧室，然后将门关上。
她在床边蹲下，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将那些相册统统拿出来，坐在地上一本一本的翻阅着，那是她最深的爱恋，爱的太多以至于留给自己的爱，那么少；她一点点的低下去，一直低到了尘埃里。
而这样，就是她最初的，最深的爱恋的终究了么？不会再响起的手机铃声，消失在世间的那个人，和那一句，不要看着我离开。而她甚至不知道，他可曾对自己动心过。
五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她曾经用五年的时间去爱一个人，只是，要忘掉那个人要用多少时间？五年，十年，还是更久？
她只觉得眼睛涩涩的痛，眼眶灼热，却是再没有眼泪掉下来。似乎是过去的日子里哭的太多，将她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尽了。再也没有泪水可以流出来。
手指缓缓地抚上照片上男子的脸，那样绝美的容颜，清澈淡然的模样，似乎天生便该是人群的焦点一般。眉目清清冷冷，脸上是温和的表情。却只有再接触过，才知道，那温和之后，是怎样的淡漠疏离。
莫萱一张一张的看着那些相片，看的极细心，唇角始终抿得紧紧的。那么多照片，却是用不了多久便翻完了，她五年来的一点一滴。
她坐在相册中间，表情有些颓然，好半晌，她方才缓缓地将相册一本一本的放回去，摆放整齐放好。然后取下挂在颈上的手机，手机上依旧没有新消息，没有新的电话。明绝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如果他醒来，我会告诉你，如果没有，你就开始你的新生活吧。那时候，自己说，这个号码，就是为了等他的消息而存在。而这么多天都过去了，那，便是等待都没有意义了吧？
将抽屉关上，锁好，她只在心里说，顾昔城，没有你，我也可以过的很好，很好。我要向你证明，我并不是非你不可。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有另一个声音闯进心里，是那样温和而悲伤的声音，“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更加快乐。”
她踢了拖鞋，趴倒在床上，扯过薄被将自己的头和身子一并盖住，只觉得绝望将自己满满的占据，心里空荡荡的一片，像是再没有什么能填充一般。
薄被隔绝了一切光源，躺在暗的光里，莫萱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出现那张绝美的容颜，他站在月光下，对自己说，“那是责任”，他说，不是相敬如冰，是相濡以沫，他说，我怕我再也放不开你的手，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那么多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莫萱终究闭上了眼睛，唇边呓语般的轻声说，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