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几个男人在门外站定，她便一个人向屋内走去。
客厅里，顾昔城穿着黑色的衬衫和白色裤子，躺在沙发上，手斜斜的搭在额前。
她看着他不曾有过的颓然的样子，低声唤他，“城……”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躺在那里，眼睛看着天花板。
“城……”带着一丝不确切的声音，她又低声的喊他的名字。声音无限娇柔和委屈。
他依旧是方才的姿势，声音喑哑，“为什么骗我？”
林悠然的心猛然一惊，他都知道了吗？所以，才会说，只要活着带来就好？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她不停地摇着头，“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得已的……”
他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那张他所熟悉的脸，布满血丝的眼里透露出疲倦和心痛，手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去。“悠然，你和我，都是罪虐深重呢。”
无法原谅自己。即使是曾经那样相敬如冰的生活里，他也从未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从未发过一次脾气。
而那天，自己气的，究竟是自己以为伤害了林悠然，还是她脸上的表情、就连自己也分不清。
林悠然不确定他知道什么，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流着眼泪。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你回来那天，我和你说过，我不会离婚。”淡淡的声音，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有几分嘶哑。
“我不在乎。我愿意，做你的情人。”她低下头，正要吻上男人的唇，修长的五指已将她的下额扣住，栗色的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收回自己的手，继续搭在自己的前额上，眯着眼看着窗外的景致。“我不想委屈你，”顿了顿，沉下声，“也是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更不想委屈她。”
更不想么？林悠然的眸子里浮上一丝愤恨，随即又变的委屈而纯真。
“可是你不爱她，结婚到现在，你没有在家吃过饭，没有带她参加任何应酬。我才应该是你的妻子的。”
泪如雨下的熟悉脸，精致的妆容，委屈的神情。他却不想再去看。
“可是，她才是我的妻子。现在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下一次，不要再挑拨离间了。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愿意和她一起承担。”
愿意和她一起承担，罪虐也好，责任也罢。
他想起她做好菜坐在客厅里的样子，想起她睡梦中往自己怀里钻，小小的手紧紧的抱着他，不愿放开，想起她独自坐在花园里浇水的样子，想起她充满希望的眼一点点凉下去的样子。
其实，是那样柔弱的一个女人，却总是以一副倔强的神情来承受所有的一切。
三年，三年里，看的最多的，也莫过于她倔强的表情和眼神。但是，他看得见她心里的苦楚，他不愿意说，不愿意道出自己内心的些许心疼。
因为，他不能再给她爱，他心里的爱，已经完完全全的给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孩，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给自己。那个像是春日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成了他所不能抵达的梦。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
他一直以为，相敬如冰，才是维持这段婚姻最好的方法，才是让内心的罪恶感减小的最好的方法。
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他所不能说出来的禁忌。
是内心最深重的苦难。日日夜夜，喧嚣着。
和林悠然在一起，只是因为她那像极了那个女孩的哭的模样罢？
但如今，他却恍然觉得，在自己心里那个倔强的掩藏起所有的苦，然后在自己面前露出淡淡的微笑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即使，她不是自己心里埋藏了那么多年的人。
但分明，有哪里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