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萱平静如水的表情，昔城没办法不承认，这样的表情霎时间便成了最具有杀伤力的表情。固执的，倔强的，他所熟悉的表情。
“莫萱……”
莫萱看着他的模样，除了冷，再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冷，一直冷到了心里，这样的感觉，仿佛再也不会暖过来一般。
“顾先生，请问有什么事？”礼貌的，疏离的声音，脸上挂着的始终是淡漠的表情。
昔城懊恼起来，“莫萱，不要闹，好吗？”宠溺的，无奈的语气，配合着无可奈何的表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忍住内心的悸动，莫萱淡淡的开口，“谢谢顾先生关心，我很好。”
昔城好看的眉皱起来，心里愈发懊恼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顾先生还是回去陪你心心念念的筱寒吧。”语调平静，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有寂言，便够了。”
当初，自己只敢远远地看着她，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便是怕自己一旦牵住了她的手，便再也分不开。是她找到了自己，却是到了自己离不开她的时候，这般决绝的离开。他甚至愿意为了她接受手术，怕筱寒做出对她不利的事而狠下心让她离开。
他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际，炽热的吻便落了下来，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钳制住她的头，不似以往的温热，那吻里竟带着深深的占有欲和绝望的气息。
他吮吸着她的甜美，和她的呼吸相闻，吞咽着她的柔美和倔强，霸道的，不肯放手的。
怀里的女子却一直在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挣扎了些许时间，她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唇齿之间，她冰冷的声音缓缓地响起，“顾先生，够了吗？”
昔城怔住，盯住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不爱你了。”莫萱的唇边绽出一丝笑意，轻轻浅浅的，“寂言才是我的未来。顾昔城，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上帝，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有寂言，就足够了。”
那样淡然的笑容，却耀花了昔城的眼。
将顾昔城推出几步，她轻笑，“顾先生还是珍惜和筱寒在一起的日子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路人甲身上。况且，我要照顾寂言，所以，还请顾先生不要再来找我。”
话音刚落，她便轰然一声将门关上。所有伪装的笑容和镇定都在一瞬间倾塌，唯有一地伤心。再无法拾起。
这一次，就让我彻底的伤，再彻底的醒过来吧。
原来自己以为的相濡以沫，也终究只是为了林悠然，为了自己失去的孩子，为了自己再也无法拥有的孩子。
不过是海市蜃楼，那么恢宏壮观的景象，刹那间便会消失不见。终究，也只是幻觉，错觉。
这世间能抓住的，只有自己。
门外，顾昔城一直拍着门，门铃一直在响着，“莫萱，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回答我……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不多久，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他颓然的坐下来，靠在门边，脸上的神情已透出绝望。
房间里，莫萱坐在二楼的客厅里，喝着寂言存放的酒，醉一次，就让我彻底的醉一次，等醒来，我就会忘了所有的一切了。她对自己说，放纵着自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了小半瓶酒，眼睛渐渐迷糊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心里愈发澄澈透明起来，感官的敏锐度却是急剧下降。
手指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什么都没有了么？
她绝望的想，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我还算是个完整的女人么……
终于，她坐在地上，趴在床沿沉沉的睡过去，眼角犹自带着泪珠，眉头轻轻的皱起来，呼吸很浅很浅。
昔城却始终坐在门外，直到天已经很暗，他方才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回走。
看见方才的那一幕的明绝看见他推门回来，知趣的没有再问关于莫萱的问题，只是问他，“要不要吃饭？我叫了外卖。”
他颓然的摇了摇头，脚步沉重的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林悠然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睛暗了下去，却是张开娇嫩的唇，声音温婉，“还是吃点吧。要不，身体会受不了的。”关切的声音。
昔城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径自向卧室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方才沙哑着声音说，“筱寒，你是我最初的情动。不过，也已经都过去了。你尽快回去陪着爸吧。”
都过去了？林悠然怔住，连他所念念不忘的曾经，都已经被他定义为过去了吗？手一点点握紧，指节寸寸泛白，“你爱上她了？”不高不低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爱她。”即使她说已经不爱我了。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完这句，门便被关上。
林悠然看着他紧闭着的卧室的门，脸上已是泛白，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眼里露出愤恨的目光。
明绝睥睨的看着她的模样，表情愈发阴郁起来，读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淡淡的扫过她的视线，便已经让她觉得不安起来。她想起他说，否则没有否则时的表情，凛冽的像是刚开刃的匕首，散发着阵阵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不自在的站起身，她抬起脚步向楼上走去，身后却传来明绝淡漠的声音，“即使没有南宫寂言，秦然也依旧在。”
波澜不惊的平静语气，却让林悠然的心蓦地沉下去。眼睛在觑到昔城的房门时，微微有了一丝亮光。
明绝在沙发上坐下，将自己整个身子陷入沙发里，不再看林悠然，掏出手机便给莫萱发信息。方才，他在房间看了一圈，厨房垃圾桶里有新鲜的蔬果，应该是莫萱买回来后丢掉的吧。这样看来，她应该是回来后知道了些什么才走的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遂又看向正在上楼的林悠然。危险地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