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日子在艾莉儿的心急如焚中，踩着悠然的脚步一天天过去了。在东方楚阳面前她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迷糊天真，活泼可爱。
只是在那份强装的快乐背后，隐藏着怎样一份焦虑，不是当事人是不会清楚明白的。
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到小艺的公司去帮忙了，整天整天在家发呆，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哪位天使哥哥姐姐能听到，给她一点点启示，让她不用再束手无策地坐在这里干着急。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就是不见任何天使的到访。怎么办？怎么办？每天望着黑幕来临是她最害怕的时刻，又一天结束了，又一天开始了。
无情的光阴不会因任何人，任何原因的请求而稍作停留，只会一味地朝前走着，走着……
又是一天结束了，艾莉儿躺在床上，睁大双眼不敢入眠。她怕，怕极了，怕自己拯救不了东方楚阳，更恨自己当初的迷糊害了他。
然而，三十年过去了，现在再追究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于事无补了。可是……除了懊悔之外，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月末了，清丽的月光在地球的彼端散发着迷人的光彩，留予这个半圆一方黑暗。愣愣望着漆黑如墨的夜，幽深晦暗的窗，艾莉儿的心沉得像坠了千斤石头一般。
“艾莉儿，你怎么又落泪了？”柔柔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如一阵惊雷霹入艾莉儿惊慌失措的心，划过一道亮眼的惊鸿……
“喜姐姐，喜姐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艾莉儿激动地自床上跳了起来，差点摔了个倒栽葱。
一道柔光托住了她，让她免于与地板“亲吻”的痛苦。“艾莉儿，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你的个性还是没有变，依然毛毛躁躁长不大。”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喜姐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拉着喜天使的手，艾莉儿忙不跌地说着，就怕慢一点喜天使又消失不见了。
现在她是她全部的希望了，只有她能帮她，只有她可以解救东方楚阳……
喜姐姐依然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艾莉儿，你的心声我都知道了，这次下凡就是来给你指点迷津的。”
拽着喜天使的手，艾莉儿急不可耐地问：“喜姐姐，你快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东方楚阳？”
“艾莉儿，你就从没想过自己吗？”喜天使感慨一叹。
“我？”大眼睛一眨一眨，里面却是满满的迷茫及惊慌。
“是的。你不记得了吗？如果没有帮东方楚阳扭转回错误的命运转盘，那么到时候你将接受最残忍的酷刑后灰飞湮灭。”抚上艾莉儿为东方楚阳急得红通通的脸。
“这我倒从没想到过。”现在她哪还有那份心情去想自己下场啊？她满心满脑都是东方楚阳受苦受难的样子。
“你真爱他那么深？爱到失去了自我？”喜天使严肃地问。
面对喜天使的问题艾莉儿不知该怎么回答，爱情这件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当你一颗心完完全全被另一个人占据后，那么你的灵魂也将是属于他的。
以前懵懵懂懂的她并不是太清楚爱的真谛，只知道有个人疼自己，宠自己的感觉是那么幸福，幸福得令人想落泪。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深深爱着东方楚阳，爱得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从前答应上帝爷爷的条件是因为自责，因为愧疚，现在却完完全全是出自于一片真心。只要他好，要她怎样都可以。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她心底最最恳切的声音。
抬起头，艾莉儿脸上露出一抹神圣的笑：“是的，我爱他，爱逾生命。喜姐姐，你帮帮楚阳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的责难都该由我承担。上帝爷爷做事从来都是公平的，楚阳一点儿错都没有，他不能无原地故惩罚他。”
听到艾莉儿这一番话，喜天使轻轻一叹，收起温柔的表情，变得神圣而庄严。“艾莉儿，上帝听到你****夜夜的祝寿后，被你锲而不舍的诚心所打动。他愿意网开一面，只要你忘了东方楚阳，跟我重返天堂，他会洗去你所有关于东方楚阳的记忆。以后，你还是那个迷糊，无忧无虑的爱之天使。”
“那楚阳怎么办？”她现在没有心情关心自己。
“至于东方楚阳，既然他已经饮下了”冷冰魄“就要按既定的命运轨迹走。”夜色下喜天使冰冷而无情。
这就是天使的样子，无欲无求，无悲无怨。既无烦恼，亦没快乐。
“不！这不可以，不可以，上帝爷爷怎么可以这么对他，这太不公平，太残忍了……”艾莉儿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仁慈的上帝竟然也那么自私，只管自己塑造的天使，而不管凡人的死活。
“艾莉儿，上帝已经尽力了。你应该知道，虽然贵为无所不能的神，人人膜拜的上帝，有许多事还是要依照天命而行的。”喜天使淡淡解释着。
这些艾莉儿都明白，毕竟她曾是上帝最宠爱的天使之一。每天跟在上帝身边，当然也看了很多他不想做而不得不做的事。
可那都是别人的事，在她看来是什么任何区别的。但东方楚阳不同，他不是亿亿万万中的一个平凡人。他是东方楚阳，是她要赎罪的对象，是她要拯救的无辜之人，更是她爱逾生命的恋人。
要受惩罚，受折磨也应该是她。怎么可能会是他？不！她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艾莉儿突然疯了似的抓住喜天使的衣袖，“上帝爷爷一定还有办法的，他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对不对？”
面对已经陷入癫狂中，心急如焚的艾莉儿，喜天使淡淡吐出一个字。
“对！”严肃的声音燃亮艾莉儿绝望中的一缕曙光。
喜天使短短的一个音阶，无疑是艾莉儿听到过最最美妙的声音。平复了歇斯底里的心情，艾莉儿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抓起喜天使的手，力道之大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我就知道上帝爷爷不会那么残忍的，好人应该有好报，楚阳应该得到属于他的幸福。喜姐姐，你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脸上闪着迫不及待的神色。
“艾莉儿，你先回答我，如果有一天东方楚阳另娶别的女人你会怎么样？”喜天使依然一脸严肃。
“这……”喜天使的问题来得太突然，艾莉儿一下子被问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而且，她从来没有假设过这样的问题，现在……
喜天使也不急着逼她回答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碧绿的眸子沉静似海，没有一丝波澜。
“喜姐姐，你怎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艾莉儿自己想不明白，反过头来问喜姐姐。不知为何当喜天使问出这问题的时候，心底竟荡起一股不知名的惶恐。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比照当下的情景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喜天使幽幽一叹，她知道和艾莉儿讲话是不能拐弯抹角的。“艾莉儿，你应该知道了，自从你爱上东方楚阳后你的命运便和他紧系在一起。他的劫亦是你的劫，他的结可以由你来解。”
“你是说，我可以代替楚阳接受磨难？”艾莉儿惊喜地叫道。
这不就是她最初的想法吗？也是她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啊！这个在别人听来应该是噩耗的消息，对她而言却是个莫大的喜讯。
“可以这么说。”喜天使点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喜姐姐你真是我命中的救星。”艾莉儿激动地抱住喜天使。
“艾莉儿，你先别急着高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是一个结，亦是一劫难。要解开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容易。”喜天使淡淡地提醒着。
艾莉儿这才从惊喜中恢复过来，是啊，再怎么容易的劫也是一道很难跨过的坎。她是高兴得太早了，不过，与这半个月来的煎熬相比这一点都不过份。只要能帮东方楚阳解开最后一个劫难，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喜姐姐，我知道了。”放开喜天使，艾莉儿乖乖呆在一边，静静等候她解开谜底。是她太毛躁，太心急了。
既然喜天使都特意来了，那么她一定会告诉她答案的。
“艾莉儿，其实你现在仍然是天使，只是，上帝封起你所有法力，让你暂时成为一个凡人。本质上你还是天使之身，是上帝用心塑造，独一无二的天使。”
“这怎么可能？喜姐姐，你不是说过我爱上东方楚阳后就再也难以回到天堂，不再是天使了吗？再说，天使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是冷情淡漠的。可是，我明明有了七情六欲，明明有了爱人时的炽热感情，怎么能说我还是天使呢？”艾莉儿满脸不可思议。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潜意识吗？”
“嗯！”点点头。
“爱本来就是一种本能，是由心控制的，是属于灵魂相吸的最高磁场。你和东方楚阳的磁场相吸，渐渐产生一种本能里的东西，这种感觉就是——爱。天使是没有七情六欲的，而爱正是属于其中的一种，照理说，天使是不可有爱上凡人的。
可是，你们之间的相吸的磁场过于强大，直接影响了潜意识，于是，激发了心底本能的情感。那是世间万物都无法控制的，于是，你创造了一种不可能。“喜天使将上帝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艾莉儿听。
喜天使深奥的话听得艾莉儿一头雾水，“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心影响了潜意识里蕴藏的巨大潜力，激发了原被上帝封住的爱欲，于是，你便成了天堂目前唯一拥有爱人能力的天使。”
“既然我还是天使，为什么我能和楚阳生活在一起那么久？”天使和人类毕竟不是同一种生命，而且，自古就有天地之隔一说，她和东方楚阳的事，似乎处处破例，处处透露着不合理。
“是上帝。他知道你在无意中激发了潜藏在体内的爱的本能，他不忍心用残酷的手段剥夺你那种本能。于是，他想尽办法让你成为一个凡人，一个可以拥有爱人能力的凡人。可是，东方楚阳身上的”冷冰魄“操控着他的命运，那是连上帝都无法扭转的巨大能量。
上帝用一些法术压制了“冷冰魄”发作的时间，可是，在既定的时间内，你并没有解开三个劫难。而且，如果再让一个天使一直留在人间的话，不仅仅会乱了天堂法治，还有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喜天使也是刚刚知道这些事的。虽然她表情冷情淡漠，可对于艾莉儿她一向多了份真情。
“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原来事情那么复杂，而上帝爷爷一直默默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真是世上最最幸福且幸运的天使，拥有那么那么多人不同程度的关爱。艾莉儿荡开一朵幸福至极的笑花。
“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第一：看着”冷冰魄“在东方楚阳体内发作，完完全全操控他往后的命运。你应该清楚的，”冷冰魄“是天堂用来惩戒恶人的，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艾莉儿急急打断喜天使的话。
“这些我都明白，喜姐姐你快说说第二个选择吧！”由喜天使吞吞吐吐的话语中艾莉儿听出其中凝重，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能免于苦难，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第二，你必要做到忘情丢爱，重回天堂接受一系列惩罚和魔难……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让东方楚阳忘了你，在规定的时间内爱上别的女人，并与她结婚。”喜天使一口气道出艾莉儿最想知道的答案。
“忘情弃爱……另娶她人……”艾莉儿低喃着这两句话。多么简单的八个字啊，多么沉重的抉择啊！
听喜天使那么说，艾莉儿这才豁然开朗。可是，付出的心可以收得回吗？深种的情，可以连根拔除吗？
此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一丝解释，一丝沉重，一丝无奈，更有一股针刺般的痛。
骄阳肆虐的午后，红艳艳的火球高挂在天边，向人间洒落它特有的热情。瑰丽的金黄一寸寸延展出万里无云的朗朗晴天。
如此薰热的午后，坐在有冷气吹拂的咖啡厅里，耳际飘荡着阵阵柔软优美的音乐，惬意之间不乏小资情调，这应该是很多人此刻最渴望的生活吧？
艾莉儿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目光眺望着远方，那斑斑点点盎然的绿，是那么清新怡人，象征着人间的无限希望。
五年前，她就是在这样一个季节里与东方楚阳相遇的。如此相似的季节，如此相似的午后，如此熟悉的场景，她的心境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五年前的她懵懵懂懂，迷糊天真得似十几岁的孩童。那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找到东方楚阳，早日帮他解开三个劫难，能够早日重返天堂。
如今，她终于可以回去了，事情简单得只要她点点头就行了。可是，这个抉择却那么难，难得让她痛苦万分，脖子僵硬得不能动弹。
五年，对于一个天使来讲仅是很短很短的一段时间，可对于一个凡人却是漫长的经历。更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足于改变一个人既定的思想，影响之大，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表述清楚的。
下凡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十年了，可真正影响她的却是这短短的五年。她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天使，慢慢发现了爱，懂得了爱，更无可救药地爱上凡人。
她的外表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点点改变，可心境上却是飞速成长。这一切的一切都跟一个名字有关，那就是——东方楚阳。
下凡因为他，爱人因为他，快乐因为他，痛苦因为他……她的所有悲喜哀愁通通都围绕着他一个人而转……
她多想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啊，哪怕放弃永生的权利她也义无反顾，甘之如饴。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可以控制的，许多想法终究只能在脑海里打转，成了希望幻影中的泡沫，经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
“艾莉儿，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车，让你久等了。”梁永宁边道歉，边伸手招手服务生，要了一杯冰柠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