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冰飞身掠上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岗,一部原始的部落画面浮现在眼前。
山麓下的沟谷里横七竖八盖满了低矮的工棚,都是以牛毛毡或是石棉瓦为顶,工棚周围胡乱围上一些塑料布、旧木板或是竹篱笆……遮风挡雨的矮墙。
袅袅轻烟缭绕在山谷上空,夕阳如血,已经是做晚饭的时候了。
在每一座工棚的侧面,都会有一口刚好能够让人出入的矿井。一群满身汗泥的矿工,他们头戴安全帽,背着一竹篓矿土,伛偻着腰身在矿井里进进出出。
远处怪石嶙峋,有的像面貌狰狞的野兽,有的似窈窕多姿的少女,有的像坐禅的老和尚,有的如同腾云驾雾的孙猴子……面貌各异,令人叹为观止。
冬冰走下山岗,他慢步来到一座矿井旁,一位矿工随口问道,“小哥,你是来旅游的吗?”
只见这位矿工的脸庞、鼻子、双手全部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汗泥,只露出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珠,似乎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洗过澡了,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年龄。
一股难闻的汗臭味,令冬冰差点呕吐了出来。他一阵木然,朗声说道,“我也想来当一名背矿工人,你能帮我介绍一下吗?”
矿工直言不讳,“你长得白白嫩嫩,就是一个公子哥,哪里会是背矿的工人嘛!你分明就是在开玩笑。”
冬冰态度诚恳,“兄弟,我真的是来寻找一份苦力活,求你帮忙一下呗!”
矿工毫不理会,他转身哼唱着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他消失在了矿井里。
“小帅哥,你到别处去问一下吧!我这里的工人够了!”
冬冰回头一看,一位衣着光鲜的矿井老板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一脸嘲笑,一双老鼠眼仔细打量着冬冰,似乎把冬冰当成了天外来客。
冬冰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他个性倔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敏捷地绕过矿山老板,又到别处的矿井询问了起来,但是得到的仍然是同一句话,“我这里人满为患,正准备辞退一些偷懒的工人。”
冬冰接连打探了十多个矿井老板,仍然外甥打灯笼,照旧没有找到工作。
他的周身好似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令他凉透了心。失落与茫然在脑海里萦绕盘旋。
他喃喃自语,难道自己真不是一块背矿的材料?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仰头看了看天边,夕阳已经落山。
他忧心忡忡,老年矿工说过,虽然春天已经到来,可是这里晚上仍然十分寒冷,有时会骤然降到零下十多度。要是自己天黑前还找不到工作,就会活活被冻死在矿山。
夜幕很快降临,一盏盏日光灯好似一颗颗夜明珠,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把整座矿山照耀得如同白昼。
冬冰在一家小商店前面徘徊不定,一群工人坐在院子里兴致勃勃玩着扑克牌。
商店里一位姑娘背靠着窗台,长长的头发好似乌黑的瀑布,垂到了后腰,她正在把玩着一面小圆镜子。
冬冰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很想上前询问一声,但是又害怕遭到拒绝。他更希望有人发现他的存在,或许他就是一个多余的人,谁也没有朝他瞥上一眼。
他看向远处的一块凹地,只见一群工人相互牵着手,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圆圈,疯狂地跳着三跺脚,嘴里唱着嘹亮的山歌。
冬冰好似进入了一个神话世界,他目不转晴凝视着动人的画面,他忘记了烦恼与茫然。
蓦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找工作做的吗?外面冷风刺骨,进屋里说话吧!”
冬冰仿佛听到了救世主的呼唤,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边。
这名中年男子剑眉高耸,国字脸上长满了浓密的络腮胡,目光犀利而又显得和蔼可亲,个子高大,略显瘦削。
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兽皮大衣,脚上套着一双大头皮鞋,显得整洁而又干练。
冬冰心想,这个中年男子肯定就是矿山老板,他喜上眉梢,终于不用露宿在荒郊野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冬冰小声说道,“我想找份背矿的工作,可是太难了!”
矿山老板把他领进了工棚,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七成,“别担心,我这儿正缺工人,你就在这干吧!”
冬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对矿山老板满怀感激。宿舍非常宽敞,两边是用石块支起的长形木板床,上面摆满了沾满汗泥的被褥,有些工人已经躺在了被子里。
矿山老板自我介绍,“我名叫周向前,大伙都称我老周。我是四川人,这里的工人来自五湖四海,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冬冰如释重负,房间里的汗臊味似乎也不再难闻,仿佛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大叔,我来自青龙省,名叫冬冰,今年十八岁了。”
周老板仰头大笑,“冬冰!多好听的名字!也许你母亲生你的时候,正是寒冬腊月,到处都是冰天雪地,才会把你起名冬冰。”
工人们都被老周的幽默逗得捧腹大笑,周老板语重心长,态度诚恳,“咱们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用不了多久,你这块坚冰也会融化在这个大家庭中,变成一泓清水。”
他又问道,“小兄弟,你吃过晚饭了吗?”
冬冰直言不讳,“我找了大半天的工作,肚子里早已经饥肠辘辘。如果方便的话,就让我吃上一顿饱饭吧!”
老周大声吆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嫣儿!嫣儿!你过来一下。”
很快从门口飘进一位白衣少女,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脚套一双白色长筒皮鞋。
她肤如凝脂,面如满月,黛眉修长,眼似流星,玉鼻晶莹剔透,嘴似樱桃,身材窈窕,宛如一位白衣天使降临到人间。
俩人四目相对,顿时呆若木鸡,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老板指了一下木雕泥塑的冬冰,“嫣儿,这位小兄弟名叫冬冰,他还没有吃晚饭。你的李大伯已经睡觉了,你去替他热一下饭菜吧!”
俩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异口同声,“怎么会是你?”
嫣儿姑娘紧紧地握住冬冰的手腕,“大哥哥,想不到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周向前一脸困惑,“你们原来就彼此认识吗?”
嫣儿激动万分,“老爸,他就是今天中午救我性命的天神爷,也就是我的恩公!”
冬冰掷地有声,“我也能叫你嫣儿吗?以后你们都别叫我天神爷或是恩公了,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任何人见到这种事情,都会向你伸出援助之手。”
嫣儿满脸笑靥如花,“我叫周嫣然,今年十六岁了,我非常喜欢你称我嫣儿。”
冬冰朗声说道,“我叫冬冰,比你大了两岁,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你就称我大哥吧!”
周嫣然喜从天降,“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我终于有了一个天神大哥哥,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周向前也是满怀感激,他紧紧地抓住冬冰的左腕,“大英雄,谢谢你救了我的宝贝女儿,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他说着向冬冰弯腰行了三鞠躬。
冬冰连忙还礼,“伯父,既然咱们已经是一家人,就不需要太客气了吧!”
周老板向众人反复叮嘱,他语气诚恳,“以后你们都要把冬冰小兄弟当成一家人,相互关心,相互尊重。”
冬冰的心里仿佛吹进一缕缕春风,温暖而又醉人,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直言不讳,“嫣儿妹妹,先带我去吃饭吧!我的小腹里早已经闹空城计了。”
周嫣然领着他来到厨房,这是一间牛毛毡为顶,周围胡乱围上一些破纸板的低矮工棚。几棵碗口粗的松木柱撑着上面的横梁。
泥巴糊成的土灶上支着一口大铁锅,案板上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木甄,旁边堆着一些土豆、大白菜、西红柿……蔬菜,房梁上还吊着几块新鲜的猪肉,此外地上还摆放着几个圆形塑料桶,里面装满了清水。
周嫣然轻车熟路,她用鼓风机吹燃了蜂窝煤,用菜刀割下一块瘦肉,一丝不苟在砧板上切了起来。
冬冰一本正经,“嫣儿妹妹,我非常能吃能喝,恐怕会吓嘘到你,甚至还会笑话我像一头老黄牛。”
周嫣然噗嗤一笑,“就算你一餐能吃两斗米,我也养得起你这只大野兽。”
冬冰小声说道,“我真的就是一个大肚汉,除了能吃能喝,有着一身的蛮力,别的一窍不通。”
周嫣然随口说道,“你相信我是一个预言家吗?我先为你算上一卦吧!”
冬冰点了点头,“嫣儿妹妹,你说来听听呗!”
周媽然疑视着冬冰,“今天你肯定询问了许多个矿山老板,可是没有一个老板愿意收留你。”
她停顿了一下,“你不但怀有超级无敌的功夫,而且还非常喜欢音乐,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但是你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才会出来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冬冰顿时目瞪口呆,难道这个小姑娘真是神算子吗?还是她一直跟随在自己的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