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坐到了大床上,柔声细语,“表哥,你哪里不舒服吗?我为你全身按摩。”
冬冰听到外面的锁门声,他心里一沉,仔细思索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肯定是舅舅舅妈在山鸡汤里做了手脚,自己才会全身不适。
他心里暗自苦笑,世间竟然会有如此愚蠢的夫妇,浑然不顾自己亲生女儿的清白,硬要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真令人啼笑皆非。
冬冰把嘴巴凑到招娣的耳畔,小声说道,“招娣妹妹,表哥身体非常健康,你乖乖睡觉,我明天带你去抓野兔。”
招娣见表哥不像是有病的人,她扑通一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没多久的功夫,就打起了香甜的鼾声。
冬冰仍然坐在床沿,修练着内功心法,经过几个小时的静心修练,几天来的疲惫一扫而光,全身又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秋山站在屋外,他屏气凝神聆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大半天,他以为阴谋已经得逞,脸上绽放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转身蹑手蹑脚回到了堂屋后面的卧室,坐在椅子上喝下了一大壶浓茶,他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五点,不时传来雄鸡的啼叫声。
他昂首挺胸站起身,几步来到了冬冰的卧室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锁,推开了木门。
秋山大吃一惊,只见冬冰端坐在床沿,如同一尊闭关修炼的活佛。招娣则呼呼大睡,即使天崩地裂,也唤不醒她。
秋山大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一脸讪笑,“冰儿,你的身体恢复了吗?昨天晚上睡得踏实吗?”
冬冰犀利的眼神望向秋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似乎要射穿秋山的脑袋。
秋山全身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又镇定自若,必竟自己全是为侄儿着想,即使他知道了这件事,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冬冰也不想把这件事情说破,因为他今天就要离开家乡,不知道何时才能重归故里。而且舅舅受到的打击也不小,才几天的时间,三十多岁的男人就如同一个小老头。
他不相让舅舅雪上加霜,更不想让舅舅郁郁寡欢一辈子,他佯装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舅舅,我从来没有感到不适,我一般晚上都很少睡觉,全是用来修练内功。”
秋山唯唯喏喏,“冰儿,害,全是舅舅虚惊一场,还以为你是患了大病,才让你表妹来照顾你。”
冬冰穿上了鞋子,他一语双关,“舅舅,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会铭记在心!”
冬冰转身跨出了院子,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曙光,他沿着乡间小路奔跑了起来,他快如闪电来到了河岸边,又顺着河岸快速奔跑。
秋山拍了拍招娣的肩膀,大声吆喝,“招娣,你给我快点醒来!”
招娣一下翻爬了起来,她睡意朦胧,“爸爸,我怎么会睡到这里了呢?”
秋山怒火中烧,“臭丫头片子,你表哥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招娣一脸懵逼,她这才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自己是来照顾表哥,表哥怎么不见了呢?
她急得哇哇大哭,“表哥去哪里了呢?难道是去闯荡江湖了吗?”
秋山气得七窍生烟,嘴里骂骂咧咧,“别哭了!真是一个没用的丫头片子!”他转身回到了堂屋,一脸垂头丧气,他点燃了一根烟卷,开始喷云驾雾。
菜花走到他的面前,“孩子他爹,你也别再生气了!他俩本来就是孩子,怎么会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嘛!但是他们住在同一个层檐下,冰儿又非常喜欢招娣,将来肯定会水到渠成!”
秋山仰头长叹,“还能怎么办嘛!只能全靠天意了!”
冬冰来到了木棉花丛林中,早起的鸟儿已经在枝头上放声歌唱,迎接着黎明的到来。
一对鸳鸯鸟从冬冰的头顶飞过,它们伸展着漂亮的羽翼,并驾齐驱,双双降落在了河岸边,相互用嘴巴清洗着对方的羽毛,如同一对卿卿我我的恋人。
冬冰慢步走到一坐小坟堆前,里面埋葬着两只鸳鸯鸟,以前的一幕幕催人泪下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今年二月末的一个中午,他和星语正在这里欣赏姹紫嫣红的木棉花,忽然从树枝上掉下一只受伤的鸳鸯鸟,没多久的功夫便一命呜呼,很快又飞来一只鸳鸯,这只鸳鸯见伴侣已经死去,它不甘寂寞,也一头撞向树杆,双双死在了一起。
冬冰和星语看着这感人肺腑的一面,他俩挖了一个小土坑,把两只生死相依的鸳鸯鸟埋在了土坑里,垒了一堆小坟墓。
他们又在坟堆前栽下了一棵木棉花树,并许下了十年后在此重聚的誓言。
才半年的时间,木棉树已经枝繁叶茂,快有两米多高了,用不了几年,木棉树枝上就会开满妖娆多姿的鲜花。
冬冰双手抚摸着木棉树的叶片,心里浸满了醉人的甜蜜,幻想着十年后幸福的生活,他如同一个酩酊大醉的男人,面红耳赤,飘飘欲仙。
他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星语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脑海里全是星语的倩影。今天到学校一定要见她一面,然后再去闯荡人间。
冬冰也不再恼恨舅舅舅妈,必竟他们思想落后,全是为了将来有一个更好的依靠。
“表哥,你在哪里?你去哪里了?”
冬冰心里一沉,这不是是招娣在呼唤自己吗?他慌忙蹿出木棉树丛林,只见招娣站在木板桥上,声嘶力竭,号啕痛哭。
冬冰几个仙鹤冲天,便飞掠到了招娣的身边,弯腰抱起了小表妹,“招娣妹妹!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吧!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招娣躺在冬冰温暖的怀抱里,小鸟依人,她小声哽咽,泪如雨下,“表哥,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们了,你已经去闯荡天涯了!”
冬冰掷地有声,“傻妹妹,你们都是我最好的亲人,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都会时刻惦记着你们。”
招娣仍然泪如泉涌,她以为表哥生她的气,不辞而别离开了大山。
冬冰沉声问道,“招娣妹妹,难道是舅舅又打骂你了吗?我非给他一点颜色尝尝,你们几姐妹如此优秀,可是他还不知足,他的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我一定要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打骂你们!”
冬冰佯装怒不可遏,就要去教训这个老胡涂。其实冬冰才不敢去招惹舅舅,毕竟舅舅是他的长辈,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招娣破涕为笑,“表哥,才不是呢!我不允许你打我的老爸!”
冬冰戏谑道,“你老爸就是一个糊涂虫,难道他天天打骂你们,你就不想揍他一顿吗?”
招娣连连摇头,“表哥,难道你的脑子进水了吗?父亲打骂我们,全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够好,引他老人家生气!”
冬冰语重心长,“招娣妹妹,我今天就要去闯荡江湖,要是你能为我做到三件事,我就会在外面天天开心。”
招娣毫不犹豫,“表哥,只要能够让你开心,别说三件,就是三万件,我也会心甘情愿替你去完成。”
冬冰朗声说道,“第一件事就是你一点要天天看图书,把草药的疗效全部牢记在心里,并且把按摩木融会贯通,早日为乡亲们驱逐痛苦。”
冬冰犹豫了一下,“第二件事,当你长大了的时候,一定要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才能与他结婚。”
“第三件事就是每年到了清明时节,你代替我到你姑父、姑妈的坟前祭祀一下,让他两个老人家安歇九泉。”
招娣连连点头,“表哥,我求你别去闯荡天涯了!咱们快快乐乐在一起生活,难道不好吗?”
冬冰抬头仰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一只孤独的雄鹰翱翔在蓝天下,“招娣,只有小麻雀、燕子,才会喜欢成群结队在树林间嬉戏玩耍,尽管雄鹰非常孤独寂寞,可是它的目标是万里之外的蓝天。”
招娣似懂非懂,“表哥,我也好想陪你去流浪,可是我还要孝敬爸爸妈妈,更要照顾好一群小妹妹。”
冬冰千叮万嘱,“等会我离开家时,你与妹妹们一定要喜笑颜开,千万别哭鼻子,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看望你们了!”
他抱着招娣,大步流星回到了家里,把招娣放了下来。秋山仍然坐在堂屋里抽着草烟,他一言不发。
冬冰跨进卧室,从木箱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琴盒,他打开檀香木琴盒,露出了一把巧夺天工的小提琴。
这把小提琴价值连城,是星语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视若生命,什么东西都可以抛弃,但是这把小提琴一定要带在身边。
秋山站在卧房门口,“冰儿,我听招娣说你要去闯荡天涯,这是真的吗?”
冬冰直言不讳,“舅舅,我今天就要离开家乡,去闯荡人间,实现我多年以来的梦想,任何人也阻拦不了我!”
秋山气得七窍生烟,全身哆哆嗦嗦,牙齿咬得咯噔脆响,他右手指着冬冰的额头。
“你这个孽债,你这个不孝子!要是你胆敢踏出这个家门,我非打断你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