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冰慌忙从储物柜子里找来自己制作的小药箱,他快速打开箱子,找到了仅有的半瓶消毒液和一沓纱布,以及一卷医药胶带。
冬冰用沙布揩干净了秋菊手指上的鲜血,用消毒液清理了一下伤口,再撒上一些野生三七粉沫。
总算是止住了秋菊流血不止的伤口,冬冰又替秋菊受伤的食指裹上了几层防毒纱布,并缠上了医药胶布。
秋菊面带微笑,“冰儿,你都快成为一个熟练的外科医生了。”
冬冰不以为然,他苦苦哀求道,“娘,你就别再编织毛衣了!我真的不用穿毛衣。”
秋菊和蔼可亲,“已经没有几针了,最多需要一个小时,娘就能圆满完成任务,你赶紧休息去吧!”
冬冰凝视着着消瘦不堪的母亲,秋菊面无血色,颧骨高耸,眼眶深陷,似乎整张脸上只剩下了一张薄皮。
秋菊的双手更是枯瘦如柴,如同两根细竹棍,上面没有一点肌肉,清筋裸露在骨头的外面。
冬冰悲从中来,全是因为自己拖累了母亲,才会让母亲病魔缠身、形如枯槁。
冬冰声音哽咽,“娘,你不去休息的话,我也要陪你熬夜。”
秋菊佯装怒不可遏,“你的翅膀硬了是吧?你敢不听娘的话了吗?”
冬冰以为秋菊真的生气了,他无可奈何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蓦然扑在了大床上,顿时泪如泉涌,悲痛欲绝。
他三岁时就失去了父亲,全靠秋菊既当爹来又当娘,一手把他拉扯大。可是在他六岁那年,母亲果断把他送到青龙镇上去念小学。
由于寨子处在十万大山中,交通闭塞,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外界,村民们世世代代都很少有人进过学堂。
从此,全家的重担就压在了秋菊一个人身上。她为了冬冰的学习,风里来雨里走,踏着星星起,摸着月亮归。
秋菊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眼看一天不如一天。冬冰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冬冰小声哽咽,奔涌而出的泪水洇湿了被褥。有时候他真想不念书了,到外面去闯荡江湖,或许会赚到许多的钞票,就能治愈母亲的胃病。
可是母亲是一个倔脾气,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出门闯荡人间。这个念头又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
秋菊手里端着蜡烛,蹑手蹑脚走进了冬冰的卧室,“冰儿,你怎么睡觉也不盖被子?要是身体着凉了又得花钱!”
冬冰慌忙用被子蒙住头顶,他不能让母亲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娘,你出去吧!我很快就会入睡了!”
秋菊噗嗤一笑,“真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你把头捂在了被子里,就不怕憋气吗?还是你想闻自己的臭屁呀!”
冬冰忍不住掀开了被子,他满脸被憋得通红,如同一个赤褐色的猪肺。“娘,我真的睡不着。”
秋菊劝说道,“冰儿,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有充足的睡眠,才会茁壮成长。”
冬冰无言以对,他闭上了双眼,假装就要沉沉睡去的模样。
知子莫若母,秋菊语重心长,“冰儿,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有你心静如水,不要胡思乱想,才会睡得安稳。”
秋菊说完转身走出了卧室,随手关上了大门,她又坐在木椅上,有条不紊编织起了毛衣。
冬冰辗转反侧,思绪如同脱疆的野马,他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冬冰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自小就学会了替母亲分担家务、上山干农活。可是他更喜欢跟着村里的长辈们到大山里狩猎。
一次,他不小心被一只野猪咬伤了右腿,伤口深可见骨,可是他从来没有哼叫一声,全是李半仙用草药医治好了他的小腿。至今小腿上还有几道斑驳的疤痕。
冬冰一丝睡意也没有,他盘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修练起了内功心法,烦躁不安的思绪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秋菊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终于织完了最后一针,她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小心翼翼取出了毛衣里的纲针。
可是绿色毛衣上的一摊血迹今人刺眼,秋菊找来水盆,倒入了一些洗衣粉,从水缸里打入一些清水,涮洗干净了毛衣上的血迹,她把毛衣晾在了院子里的竹竿上。
此时,天边已经升起了一丝曙光,秋菊又开始在灶台上有条不紊忙碌了起来。她开始烧火洗锅,淘米煮饭。
冬冰也悄无声息走进了堂屋,提起两只大木桶,健步如飞朝水井赶了过去。
他用手捧了一些溪水,随便洗漱了一下,从水井里盛满了两个大木桶。
冬冰用两个指尖担着桶梁,双手伸展成一字,快如旋风回到了家里。他接连来回跑了五六趟,才担满了水缸。
冬冰撮了一些玉米面和谷糠,倒进了一个大盆里,加入了一些清水搅拌均匀,喂给了猪鸡鸭鹅。
招娣与几个小妹妹相继起了床,她们随便梳妆打扮了一下,便帮着秋菊做家务。
招娣与盼娣负责摆碗筷,迎娣、归娣、喜娣和来娣负责盛饭,只有两岁的暖娣缠在秋菊的身边,如同秋菊的跟屁虫,时刻不离左右。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好了早餐,只见李石柱带领着几十个青壮男女,来到了冬冰家的院门前,他们赶着自己家的牛车。
李石柱大声吆喝,“秋菊嫂子,我们都来帮你家挖土豆,一天准能完成任务。”
秋菊喜上眉梢,她千恩万谢,“石柱大兄弟,你们赶紧进来吃早餐吧!”
他们异口同声,“我们已经在家吃过了!”他们说着赶着牛车走向了冬冰家的土豆地。
秋山也赶着老黄牛车来到了院子里,冬冰找出了一大摞大麻袋,丟在了牛车上。
冬冰劝说着秋菊,“娘,你就不必去地里了,让招娣与盼娣在家帮你做饭,我们一定会把土豆全部颗粒归仓。”
迎娣、归娣、喜娣、来娣和暖娣嘻嘻哈哈爬上了牛车,众人浩浩荡荡向村庄后面的山岗前进。
冬冰家的土豆地就在村庄后面的山坳里,只有两三公里的路程,没多久的功夫,大伙就来到了地里。他们各自解下自家的大黄牛,把牛儿赶到山坡上,让它们悠然自得吃着青草。
李石柱家的大黄牛特别引人注目,只见它身高近两米,体长足有四米多,长得威武雄壮,如同一座小山。
几头母牛围在大黄牛的身边,如同一群犯花痴的小女生围着一个大帅哥。
秋山啧啧称赞,“石柱大哥,你什么时候又驯养了这头大野牛啦?真让人羡慕!”
李石柱指了一下冬冰,“我哪里会有本事驯服大野牛,全是冬冰兄弟的功劳。”
李石柱把冬冰驯服野牛的经过,详细向众人叙述了一扁。大伙对冬冰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秋山瞥了一眼冬冰,“冰儿,咱们家的老黄牛也快衰老不堪了,你也该为咱家驯养一头野牛,接替老黄牛的班。”
李石柱掷地有声,“秋山老弟,你不必担心!等到我家母牛怀上了种,生下来的牛娃就送给你们家了。”
众人热火朝天干起了农活,男人负责把土豆从泥土里创出来,女人则把土豆拾进麻袋里。
冬冰是一个天生的大力士,他负责把装满土豆的麻袋扛上牛车。一袋土豆少说也有两百多斤,他一手分别举着一大麻袋土豆,快如旋风来回奔跑。
众人唱起了嘹亮的山歌:
“哥家门前有座山,
夜里想妹好孤单。
心想明天到妹家,
又怕小妹不喜欢!”
几个女人回唱道,“妹家门前有条河,波浪汹涌水面阔。妹想小哥心难安,就盼哥哥飞过河……”
歌声穿过山谷,回荡在白云飘飘的天空。李石柱声如宏钟,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来上一场摔跤比赛吧!”
李石柱指了一下冬冰,“咱们肯定全都不是冬冰兄弟的对手,你就别参加比赛了吧!”
冬冰点了点头,“我当你们的裁判员,一定公平、公正评判出胜负。”
男人们两个一组,开始在土豆地里扭打在一起,他们互不相让,竭尽全力战胜对方。
女人们大声呐喊,为自己的男人助阵,都希望自己家的男人赢了对方。
经过一番激励角逐,最后只剩下了李石柱、李大树、张铁牛和王树根,别的全被摔趴在了土豆地里。
李石柱对阵张铁牛,李大树对阵王树根。冬冰一声令下,他们又激烈厮打在了一起。
他们就像几头发彪的公牛,都想夺得摔跤冠军,以便让女人们高看自己。
最后还是张铁牛夺得了冠军,女人们高声呐喊,“铁牛哥威武霸气!铁牛哥超级无敌!”
李石柱摆了摆手,他想试探一下冬冰究竟有多大神力,“冬冰兄弟,我与铁牛大哥联手对付你,你肯定就不是我俩的对手。”
冬冰正想借助这个机会,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以后以他马首是瞻,好带领大伙发家致富。
冬冰毫不畏惧,他用手指了一下王树根和李大树,“再加上他们俩人吧!我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要你们推动了我的身体,就算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