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冰抱起已经醉得人事不醒的刘大海,在星语的指引下,来到了刘大海的卧室,他脱下刘大海的鞋袜,把他放到了宽大的床铺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他们俩人又回到伙房,星语指着几个趴在桌子上的老人,柔声说道,“全部把他们背到爷爷的大床上,让他们几个老兄弟相拥而眠吧!”
冬冰看着几个老人浑身沾满尘土,“香儿,你说爷爷有洁癖,可是他们一身汗泥,你就不怕弄脏了爷爷的被褥吗?不怕爷爷怪罪吗?”
星语噗嗤一笑,“我全是骗你的!爷爷从来不讲究吃和穿,更没有什么洁癖,他们原来也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经常一起睡在一张大床上,有时还会躺在地上就呼呼大睡。”
冬冰虽然和刘大海才相处了一天,也觉得他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老将军,是个不拘小节、和蔼可亲的老人。
冬冰来回跑了五趟,把几个老人抱到了刘大海宽大的木床上,这木床仿佛就是为了让几个老兄弟能够相拥而眠,才设计得宽大结实,他们六位老人并排躺在上面,也不觉得十分拥挤。
星语小心翼翼为他们盖好被子,俩人悄悄地走出了卧室,冬冰看着客厅里宽大的沙发,“香儿,晚上我就睡在沙发上面,肯定比木板床更舒适。”
“楼上还有客房,我早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咱们先把火腿片送到每户村民的手里,再回来休息也不迟。”
冬冰把一百六十五份豹子火腿片,装进了一个尼龙口袋里,他右手提着尼龙袋,左手牵着星语,俩人跨出了大门。
蓦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院墙上跳了下来,他一把抢过冬冰手里的尼龙袋,觜里哈哈大笑,“爹三十,娘三十,老大我今年四十一,不爱捉鱼爱捉虾,更喜欢院子里的癞蛤蟆!”
星语娇斥道,“二傻叔,快把口袋还给我,这是送给乡亲们的豹子肉!”
刘二傻伸手从口袋里抓起一块豹子肉,狼吞虎咽,几嘴就吃了一块火腿肉,他又抓起了两块火腿片,大声唱道,“爹爹好,妈妈好,不如小妹对我好,晚上咱俩睡一觉,明年生个小宝宝,生个小宝宝!”
星语气得七窍生烟,她伸手向口袋抓了过去,“二傻叔,这是我们对乡亲们的心意,你不能一个人独吞了!”
刘二傻向旁边一闪,灵活躲开了星语的手掌。他又接连吃下了几块豹子火腿片,“爹爹苦,妈妈苦,还是老大我最辛苦,扛把锄头挖红薯!”
星语大喝一声,“臭二叔,你赶紧给我放下口袋,要不然的话,我揍得你满地找牙,脑袋开朵大红花。”
刘二傻毫不畏惧星语的恐吓,仍然大口咀嚼着火腿片,他如同几十年没有闻到了肉香味,眨眼间的功夫,他就吃下了十多块豹子肉。
“女娃娃,凶巴巴,没人敢把你娶回家,只有变成一只老母鸭,成天叫呱呱,叫呱呱!”
星语怒发冲冠,一拳咂向了刘二傻的脑袋,“你姐你妹才是老母鸭,你娘也是老母鸭,才会生出来你这个呱呱叫的老公鸭,老傻鸭!”
刘二傻朝后轻轻地一跃,躲开了星语的粉拳,他毫不理会星语的辱骂,当成了耳边风,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津津有味吃着香喷喷的烤肉。
他每吃下两块火腿片,就会唱几句千篇一律的歌,“爹爹好,妈妈好,不如妹妹对我好,晚上咱俩睡一觉,明年生个乖宝宝,乖呀乖宝宝!”
星语面红耳赤,打又打不过刘二傻,骂他也等于是白费口舌,他全当是耳边风。
冬冰看着刘二傻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与自己如出一辙,似乎都是天生的大肚汉。
他劝慰道,“香儿,既然二傻叔喜欢吃肉,就让他吃个够呗!反正也不够分给村民们了,干脆就送给他们父子俩吧!”
星语无可奈何,她点了点头,刘二傻是村里的最困难的家庭,他和他的父亲都犯有癫狂病,地里面的庄稼活都不会做,全靠政府救济,村民们的帮助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星语瞥了一眼刘二傻,柔声说道,“二傻叔,你把吃剩下的豹子肉拿回家去吧!让刘大爷也尝尝鲜香的烤火腿。”
刘二傻似乎变得清醒了起来,“女娃娃,真聪明,人漂亮,有爱心,有真情!”
星语心想,难道这刘二傻不傻了吗?说出来的话有模有样,还能脱口成章,念起了三字经。
可是刘二傻后面的话,又让人啼笑皆非,“女娃娃,顶呱呱,嫁了一个癞蛤蟆,生出一群小青蛙,小青蛙叫喳喳,成天喊着找妈妈!”
星语咯咯娇笑,“臭二叔,你才是一只臭蛤蟆,才是一只呱呱叫的老青蛙。”
刘二傻指着冬冰,“你是一只癞蛤蟆,跑到这里叫喳喳,老大今天就要把你抓,抓到庙里喂菩萨,喂呀喂菩萨!”
星语以为刘二傻又要欺负冬冰,她挡在冬冰的面前,大声斥责道,“臭二叔,要是你再敢动手打冬冰,我就把你送回姥姥家,打得你跪地求饶,打得你不叫王二傻!”
王二傻哈哈傻笑,“不要脸的臭蛤蟆,只会躲在女娃娃的背后,就怕老大我把你抓。”
冬冰轻轻地推开星语,他就喜欢被刘二傻狠揍,就喜欢刘二傻当他的陪练师,他可不想被一个傻子看不起,被傻二叔蔑视。
冬冰大义凛然,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祥,“二傻叔,咱俩再狠狠地打上一架吧,让你再为我活动一下筋骨。”
刘二傻用左掌拍了拍尼龙袋,“爹爹爱吃肉,妈妈爱吃肉,老大我更喜欢吃肉肉。”
他用手指朝冬冰比划了一番,意思就是等他把豹子肉送回家,再来找冬冰打架。
“爹爹好,妈妈好,不如妹妹对我好,咱俩今晚睡一觉,明年生个小宝宝……”
刘二傻哼唱着南腔北调的山歌,转身跨上鹅卵石铺成的乡村公路,他如同一个鬼魅,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朦胧的月光里。
天上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偶尔传出几声狗吠,刘家寨显得更加静谧和祥和。
星语拉住冬冰的手,仪态万千,“冰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让她也知道我已经找到了最大的幸福。”
冬冰抬头仰望着天空中一轮金黄色的圆月,“好吧,既然咱们送不了豹子肉,在外面遛达赏月,也别有一番风趣。”
透过桃花林,隐约可以看到每一个小庭院里明亮的灯光,灯光映射在粉红色的桃花上,更加显得娇艳和妩媚。他们如同行走在美仑美奂的桃花源。
他俩穿过村庄,进入了一片基地,每一座坟堆前都立有一块墓碑,墓碑有新有旧,但是大小完全一样,都用山里的花岗岩雕琢而成。
星语在一座墓碑前,停住了脚步,“冰冰,我娘就躺在下面,她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
冬冰凝视着花岗岩雕琢成的墓碑,上面镌刻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慈母李欣雨之墓,享年三十六岁!”
墓碑左上方镶嵌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的美人长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身材窈窕,她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脚上套着一双雪白色舞鞋,似乎正在迎风翩翩起舞。
美妇一副苹果脸,弯弯的柳叶眉,流星一样的大眼睛顾盼神飞,晶莹剔透的小鼻子,玲珑小巧的嘴唇,一双纤细的手指,婀娜多姿的身材。
星语与她娘长得一模一样,毫无一丝差别,如同就是一个双胞胎姐妹。
星语的娘是一个音乐家,也是一个举世闻名的小提琴家,还是一个钢琴师。她精通各种乐器,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法语、德语、日语和西班牙语。
她不但是音乐天才,也是语言天才,可是天忌英才,正值盛年的她死在了一次意外车祸中。
星语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聪颖志慧,她对各种各样的乐器一学就通,更是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就是一个音乐天才和学习天才。
星语抚摸着光滑的墓碑,小声和她娘说起了悄悄话,“娘,咱们母女分别已经快八年了,在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娘!
娘!你在天堂过得快乐吗?你还喜欢弹琴吗?还喜欢拉小提琴吗?”
星语声音哽咽,“娘!每天晚上,我都会仰望苍穹,寻找属于你的那颗流星,只要没有找到你,我就会心慌意乱,一夜失眠,茶饭无味!只有在天边找到了娘,与你说上几句心里话,我才能安然入睡。
娘!我没有辜负了你的期望,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把你留给我的小提琴视若珍宝,等我练好了小提琴,就到这里来拉给你听,让你也能听到美妙的乐曲!”
娘!我已找到了爱我的男孩,我也非常喜欢他,他视我为生命,我俩心有灵犀,惺惺相惜!
娘,你不会骂我早熟吧!也不会怨恨我早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