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果然,够特别
反应过来,有些恼恨,“该死,笑什么笑,本少爷这就让你笑不出来?”
说完,手掌一翻,接下了腰间挂着的摄魂铃,嘴里默默地念着什么,同时,按照一个诡异的节奏把摄魂铃摇了起来。
那低沉压抑的铃声,让四周的妖变了脸色,猛地窜开,有的甚至捏了一个妖术,瞬间消失不见。
慢慢地狂沙蔓延,四周诡异的气息愈发的强盛,谷冶眯着眼幽幽的冷笑,等解决了这死丫头,再好好地惩治一下那孔倪央。
这东西他可是求了好久,才从他爹那里得来的。
果然,一切的辛苦终究没有白费,让他今日逮到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孔毅你不是很有能耐,每次都派人保护自己的儿子吗?
看看这一次,你要如何保护……
在漫天的狂沙中,谷冶一手摇着那摄魂铃,另一只手放在唇边,狠狠地一咬。
血溅开,散落在空气中,慢慢地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唇一动,念出他反复练习了很多遍的咒语,最后朝着赤凰大喝一声,“噬——血——狂——散!”
“主子!”
雪翼眸色猛地一变,惊呼出声,俊美的脸死白一片,就要上前,却被赤凰喝住,同时,赤凰扬手一扇,在自己的周围镀上了一层屏蔽。
朱唇轻轻地吐出听不清的低语。
同时,从身体里溢出一层红光,从浅变淡,随后愈发的浓烈。
尤其是脖颈处,那光仿佛与她红色的裙衫融为一体,带着一股妖冶的诡异。
而谷冶打出的“噬血狂散”打到那赤红的屏障上,竟硬生生地反噬过来,扑向被这一幕惊呆的谷冶。
少年的脸上,惊恐一点点袭来,睁大了眼——“轰”的一声爆响,谷冶被反噬摔倒了几尺之外,仿佛垂死的小兽,大量的血从他的口中溢出,蜷缩着身体,呻吟哀嚎。
跟他同来的几人,看到这一幕,变了脸色。
惊魂不定地转身就跑,瞬间,原本喧闹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形的妖,张着嘴,呆愣原地,丝毫移不开脚步。
而不远处,雪翼死死地盯着这一幕,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眸色变了又变,最终归于平静……
但是,他微微握起来的手,因为紧握,指骨苍白,极近透明。慢慢地垂下眼,长长地睫毛遮住了他的情绪,颀长的身影笼罩着一抹诡异的气息,却只是瞬间,消失不见。
谷冶摔倒的瞬间,赤凰周身的光慢慢地消散殆尽。
眯着眼,雪眸冷冷地瞧着那蜷缩的少年,慢慢地走过去,看着周围一滩的血红。
声音低沉透着一股让人发颤的阴冷,“感觉如何?”
谷冶睁了睁眼,看着赤凰,眼神里露出满天的恐惧,缩着身子向后退,却因为伤的太重,根本动不了分毫。
“你,你……你不能杀……”我……
最后一个字,谷冶还没有说完,就愣住了,有些惧怕地看着眼前还没有他大的红衣少女,拿起他散落在一边的摄魂铃,眯眼唇角溢出冷笑。
随即瞥了他一眼,却是慢慢地摇着摄魂铃。
叮铃——叮铃——叮铃——“不,不,不要……”
谷冶向后慢慢地退着,拼命地摇着头,他不要魂飞魄散,他不要……
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然而,下一刻,预期地疼痛却没有感觉到,反而一种丝丝滑滑的温暖笼罩在谷冶的周身,原本受损的心脉也没有那般的疼痛。
谷冶慢慢地睁开眼,却只望进了一双半垂着的雪眸。
无波无痕,却透着难掩的冷漠。
摄魂铃的响声,依然响彻在他的耳边。只是,那声音却跟他摇出的铃声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带着轻滑而又清脆的乐声,带着婉转悠扬。
更像是弦乐……
谷冶眼神晃过迷惑,默默地盯着他,少年的脸上难得收起了那抹狠辣。
平和而又安定。
“你……”
只是简单的一个音节,谷冶轻轻地吐出,却已然说不下去,只是定定地看着赤凰拿着摄魂铃朝着他摇了摇。
霎时间光华尽现,笼罩在他的身上,慢慢地他身上的伤口复合。
直到回到最初的模样。
等一切做完,赤凰瞧着谷冶,轻嗤一声,白皙的手指冷漠地一扬,摄魂铃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随即,变成了一团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谷冶愣愣地看着,难以置信,盯着摄魂铃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脸上越发的迷惑,仿佛方才,只是一场虚无飘渺的梦。
梦醒了,他却不知道依然沉浸其中……
纠结着今日所见所闻,到底是真,抑或是假?
还没等他再次开口,赤凰已经站起身。
慵懒的目光仰头看了看天,流光一转却是一道阴冷的光,低眸,声音沉的发寒。
“摄魂铃,你不配拥有。今日饶你一命,并不是你不该死,而是你因该知道孔雀一族跟狼犬一族从多年前就开始了争斗,而你不存着消除那仇恨,反而要让它愈演愈烈。难道在你看来,自己一个人的仇恨,就需要用两族所有的人为你的行为陪葬?”
“我……没有。”
谷冶呆呆地辩驳,然而那声音却是有些发颤。
说完,自己倒是先垂下了头。
今日的事,他的确是意气用事了些,爹爹给他摄魂铃本是要让他应付危机时能够防御,没想到,他却差点铸成大错……
他的确是可以杀了孔倪央,但是,这些年爹爹所尽力维持的两族那点关系也真的会土崩瓦解。
他,是真的错了吗?
可他真的不甘心,因为孔倪央,他当年受了多大的苦,凭什么他还可以无忧无虑地躲在别人的身后享受着照顾。
“怎么,不甘心?”
像是看出了他眼底一晃而过的迷茫与迷茫沉淀后的狠辣,赤凰唇角懒散地勾着。
“但是,你又可曾想过,在你为自己的过往不公时,你又可曾想过你所怨恨的人。他一出生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差点要了小命,后来更是变成了如今这样跟年龄不符的模样,别人嘲讽他,远离他,以及你的羞辱,他可曾埋怨过?他又为什么对你这样惧怕,你当真以为他怕你么?”
赤凰的嗓音,不轻不重,甚至带着轻软。
然而,就是那样的声音,低凉不带感情的质问,让谷冶瞬间白了脸。
“他,他本来就是怕我的……”
所以,才每次见到他都是哭哭啼啼的委屈样,这样的孔倪央,看了更加让他恼恨。
“怕,那你为什么不亲自问问他?”
挑眉,赤凰冷笑,慢慢地转身,走到一旁也有些呆呆地孔倪央的面前,看着他挣得大大的眸子,因为哭的太久的缘故,有些浮肿,却依然亮晶晶的,闪烁着清澈的光。
指尖轻轻地敲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你怕他吗?”
孔倪央撇了撇嘴,湿漉漉的眸慢慢地垂下来,“不怕,我们孔雀一族从不怕任何人,是爹爹说当年的确是他先错怪了狼犬一族,才害得谷冶为了治伤受了几年的苦,所以让人家不要跟他正面冲突,而且两族再也经不起仇恨的激化……”
这次,他的话不轻不重,恰好能让赤凰身后的谷冶听得一清二楚。
慢慢地转身,赤凰冷笑着看着他,“听到了么?他不是怕你,而是不愿加重两族之间本来就呈白热化的状态,而你又在做什么,真的想两族打起来?”
“没!”
猛地抬头,谷冶神情有些激动,然而在看到赤凰似笑非笑的雪眸时,声音又弱了下来……
“我,没,是真的没想过。”
他是讨厌孔倪央,甚至想过要杀了他,但是,他真的没想过要把两族陷入那般境地,可他想是这样想,而行动却是在加剧两族之间的仇恨。
他,是真的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
少年苍白的脸,慢慢地垂了下来,遮了长长地眼睑,第一次失去了那骄横,低沉的声音,一搓一顿,张了张口,越硬是说不出道歉的话。
他,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即使知道错了,却依然固执的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可他那头颅又真的高贵吗?那个每次见了他都哭哭凄凄的家伙,根本没有任何的高贵可言,可今日,他什么都没有做,却生生地把他踩在了脚下。
不是因为妖力,不是因为他比他强多少……
而只是为了那份虚怀若谷、单纯清澈的心。他比他小了几岁,却比他看得清……
虽然弱小,却在为自己的家族尽自己的力;而他,如今有着一番能力,却只是借着那股少年的目空一切,一步步地陷自己的家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错了,真的错了。
今日,他第一次觉得,孔倪央这家伙,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赤凰雪眸掠过少年垂下的眼睑,目光渐渐地幽深,最终当看到谷冶稚嫩的脸上滑过一道悔恨时,雪眸恢复到最初无波无痕。
转身,走到孔倪央面前,仰头看了一眼他脸上的泪痕。
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声音有些轻,“走吧。”
“哦。”
孔倪央胡乱地扒了一下脸上的湿润,小心翼翼地拿眼瞟了前方两步远的身影,颠颠地跑过去。
走到她身后时,眸色亮晶晶的,咧开嘴,乐呵呵地笑。
她帮他耶……
不远处的雪翼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随即余光一瞥瞄了一眼沉默的少年,抬脚无奈也打算离开。
突然,原本沉默谷冶却抬起头,盯着赤凰没有走远的背影。
苍白的脸恰好被阴影遮盖,有些看不真切,但那传来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晰,“他是为了孔雀族而不愿与我为敌,那你呢?你完全可以杀了我的……”
她不仅没有杀他,反而一步步地解开他心底的结,缓解着两族之间的争端。
赤凰脚步一顿,背对着谷冶,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缓缓地抬手握着什么,随即,不轻不重地开口,声音依然无波无痕,“还人情罢了……”
说完,不再理会身后迷茫的少年,离开。
只是,手却一直攥着胸前的血魂玉,没有再移开。
雪眸神色不定,闪过无数种光华,璀璨夺目。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当看到摄魂铃的时候她就知道,摄魂铃的确是来自阴间的无上至宝,引魂摄魄,但是,就像她曾经听到的一般。
这个世间,原本就生生相克,一物必降一物。
而摄魂铃所降之物,则是它——血魂玉。
凤君魅在她离开凤君殿的时候亲自系在她脖颈上的血魂玉,比之摄魂铃要强之百倍的无上法器,这也是她肯接受的原因……
原本她是可以杀了谷冶,但是,当走到他面前时,她突然犹豫了……
恍惚间,赤凰脑海里涌现一张邪魅的俊颜,带着一股熟悉慢慢地涌入心间,赤凰摇了摇头,甩掉那熟悉,唇角一勾,却是一抹自嘲的笑。
自己一定是神经了,只见过一面,却感觉相识了很久一般……
再次重重地握了一下血魂玉,随即放开,替他缓解了两族之间的一场纷争,算是还了这血魂玉的恩情,她不再欠他什么……
抬步,不再犹豫,离开。
不远处,两道颀长的身影迎风而立,站得高,且使用了妖术屏障,其他的妖看不到他们,他们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发生的一切。
妖狮慢慢地收回目光,有些诧异,王竟然把血魂玉给了她?
当年为了血魂玉王废了这么多的功夫,如今,竟然轻而易举地送给了她,看来,她在王的心中,果然还是不同的。
抬眼,当看到凤君魅的侧脸时,妖狮脸上未完的诧异转为呆呆地惊愕,他,他没看错吧……
王,他竟然在笑?!
那凉薄的唇勾起的弧度很浅,却异常的清晰。未被束起的银发,随着尾端的绳,拂过清浅的涟漪,竟是唯美到了极致,映衬着那样一张绝色风华的俊颜,只感觉世间所有的一切在眼前都是虚化。
那如同清风拂面的浅笑,与他往日的邪魅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由心底深处不自觉溢出的笑。
极浅,却极真。
妖狮顿时沉默了下来,想问的话被他生生地压入心底。
他没有错过方才那小妖离开时手里攥着的血魂玉以及脸上复杂迷茫的神情,看来王是明白了她放过狼犬族那小子的目的……
仅仅因为这简单的放,竟然影响王到了如此地步。
这到底是他们重新纠缠的缘,抑或,孽呢?
赤凰半眯着眼,静静地坐在一张藤椅上,瞧着不远处训练场地里那些练习着低级妖法的孔雀妖,有些无聊。
她的身后,站着温润的笑着的雪翼,白皙光洁的脸上并没有因为站了许久而不耐。
她在雀伊学院已经呆了两天,除了重复一些没有实际杀伤力的低级妖法,她什么也没有学到。反而是孔倪央眼睛巴巴地瞧着训练场上的孔雀妖,大大的眼里溢满了好奇。
想学,却因为他老爹的命令而不敢。
托着脑袋,赤凰瞧着其中一个孔雀妖慢慢地念出一个咒语,双手一翻,眼前的一道屏障丝毫没有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