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爱,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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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爱是艰难的

沈从文第一眼见到张兆和时,惊她为天人。随后展开疯狂进攻,激烈时,甚至扬言要自杀。堂堂一大才子,在爱情面前,完全没了自我。最后,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张兆和追到手。得知这结局的人,都替他们长舒一口气,以为从此后,才子佳人,定成神仙眷侣。

我是在去湘西的路上,翻看他们早期的爱情故事的,包括沈从文的湘行散记。火车隆隆开着,车厢内拥挤不堪。推着吃食的小推车,不时从拥挤的过道走过。窗外的夜,黑沉沉,如一口大锅扣下来。远处偶尔闪过几点灯光,浮现在夜色里,仿若渔火。沈从文当年别了张兆和,回凤凰看病重的母亲,就是沿着这条路,一个人舟行水上,写下对张兆和数不尽的思念:“橹歌太好了,我的人,为什么你不同我在一个船上呢?”“我真希望你梦里来找寻我,沿河找那黄色的小船!在一万只船中找那一只。”

这样的爱情,读得我眼睛湿润。再冗长的路程,也变得可以忍受了,——美好的爱情,总是使人愉悦。何况这样的惊世之爱?

却在某一天,偶然看到一篇写他们的文字,爱情童话般的外衣,被一一剥去,露出里面干枯多皱的核:他们婚后,少有幸福,几乎都活在猜忌、隔阂与冷漠中。

爱,原是这等的艰难,千疮百孔。沈从文直到离开人世,大概也没弄明白,他拼却一腔痴情换来的爱情,为什么带给他大半辈子的苦痛。在张兆和,或许就从未曾真切地爱过他,她之所以跟他结婚,完全是被他当初的痴狂所感动。这样的感动,是花开一刹那,此后,是久久长长的空。她在他走后才开始悔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太晚了!”

一段错爱,两个辛苦人。

这让我想起我29岁的女友来。女友漂亮有才,16岁就一个人出门闯天下,尝尽人间辛苦,情感路也走得坎坎坷坷。在她已对感情心灰意冷之际,她又相遇到一段爱,对方比她小6岁。我不是死脑袋瓜的人,如今的姐弟恋,早已不稀奇。但我还是小心谨慎地说,不好罢,他那么小,你能保证他一直爱你?她正沉醉在他的好中,哪里听得见我的担忧。她说,我感动呢,一起出去,他怕我晒黑,一直给我撑着伞。走路时,他怕车子碰到我,一直牵着我的手,让我走他右边。他给我买冰淇淋,看着我一口一口吃下去……

替她捏一把汗,这种近乎颠狂的爱恋,来得有多迅猛,去得就有多迅猛。

果真的,才相处两三个月,已矛盾重重。女友用很哀伤的口气告诉我,他好像,已不太在意我了。痛着爱着,又消磨掉一个月,她终于累了倦了,要放手了。却每每在要痛下决心的时候,软下来,因为他的苦求。

我给她提了两点建议:

一、感动不等于爱,如沈从文之于张兆和。我们天天可以相遇到感动,未必天天能相遇到真爱。切莫因感动,而遮住你寻找真爱的眼睛。

二、爱是艰难的。你得有克服这种艰难的勇气,且做好一辈子克服的准备。

享艳福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这样一个男人,我暂且叫他A君吧,他有妻有子,事业有成。好日子如常青树,四季枝叶葱茏,让人羡艳,却经不住围城外的诱惑,爱上一年轻漂亮的女孩。女孩起初也善解人意,陪他花前月下,小鸟依人。让他直直觉得自己艳福不浅,享尽齐人之福。

这样的好光景,不过持续了半年多,女孩不依了,要名要分。起初只是偶尔提及,后来变成日日相逼。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编了甜言蜜语来哄,这样的哄,也只能一时。次数多了,女孩哪里肯再信?

于是,起了事端。女孩公然挑战他的妻,要他的妻让位给她。A君的天,一下子塌了,因为他的艳遇,是一直瞒着妻的,女孩再好,也只是一道甜点,吃过就算了,他不想他的家庭分崩离析。

A君断然离开了女孩,在妻面前痛哭忏悔。他们和好如初,还是好夫妻。哪知那个女孩不是吃素的,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在得到A君不可能回头的答复后,她跑进派出所,报了案,说A君对她耍了流氓。她有有力的证据,就是她怀了A君的孩子。

A君被弄进派出所。她又电话告之A君的单位,让这个曾享尽艳福的男人,彻底地变得灰头土脸,臭名远扬。

说这个故事给我听的,是A君的一个朋友,他讲完后,很为A君鸣不平,气愤地说,A君被她整得好惨,这样的女孩,太可恶了!

我却不同情,我以为,A君活该,艳福是他享的,后果自然应该他承担,哪里怨得了别人?想当初,他与女孩花前月下,他何等惬意,是美人送抱哪。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想想后果?为什么没有内疚之感?他对不起两个人,一是妻。再大度的妻,也不愿看到自己的男人在外拈花惹草,他必是找了许多借口,来哄骗妻。他欺骗了他们的婚姻。二是女孩。退一步讲,就算不是他追她,而是反过来,她追他。可他应该想得到,他并不能给她任何名分,这样和她纠缠在一起,算什么?纵使她有青春可挥霍,然再灿烂的青春,也是有期限的。女人终其一生,要的是在婚姻里安稳。最后的最后,他除了离婚,还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安抚她?所有的艳福,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想起我身边一件类似的事,男人出轨了,在妻子和情人之间,左右逢源,好不得意。然情人哪里甘愿永远做情人?她是要登堂入室的。他不答应,因为他的妻,实在是个好女人,而且,他们有个可爱的女儿,女儿才七岁,聪明伶俐,是他的掌上宝。

情人却日日闹,闹得他烦了,曾经的艳福,变成负担,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分手。情人哪里肯依?开始是婉求他回心转意,当婉求无望,原先的爱,就变成了恨。她想到报复他的法子,是要让他日日悔日日痛的。结果是,她绑架了他的小女儿,并且杀死了那个小女孩。

案子很快破了,情人被抓。死去的小女孩,却永远地死去了。真是可怜了那个小姑娘,她到死也不明白,她竟是爱她的父亲享受艳福的牺牲品。

无法预知的幸福

女友心月的爱情,曾让我们许多人羡慕不已。

他是她的大学同学,高大英俊,长得有些像韩剧里的偶像小生裴勇俊。更难得的是,他的多情和体贴。他总是守护神似地,护在心月身边,为纤弱的心月,挡住所有风雨。

大学毕业时,不少大学恋人,面临严峻的现实,不得不劳燕分飞。惟有他们,双宿双飞。心月跟他去了他的城,一座临海小城,远不及心月的老家来得繁华,但是有爱在,就有春暖花开。心月的脸上,漾着粉色的甜蜜,让人望得见满满的幸福,如碧波潋滟。我们都祝福了她。

一年后,却传来心月自杀的消息,她深爱的人,竟成了负心郎。他爱上了女老板,那女子不仅美丽,还可以为他提供房子、车子,还有高薪。心月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先是为他割腕,后选择跳楼,所幸,都被人及时发现而救活。

这时的心月,还是存了一线希望的,希望他来怜悯她,回过头来重新爱。然他说的一句话,却生生把这一线希望击破了,他对心月说,求求你,不要再吓唬我了,放我走吧。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心月想死的心,不再有了。心是灰的,凉的,热烈的人生,从此不再。

两年后,心月嫁人。所嫁之人是父母帮着挑的,长相一般,工作稳定。与漂亮的心月站一块,不是很般配。但父母说,漂亮不能当饭吃,嫁人就要嫁个实在人。?

心月无所谓。婚姻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一个仪式,没有了爱情,嫁谁不是一样呢?新婚当天,浓妆包裹,心月的脸上,看不清是悲还是喜。她不停地喝酒,谁也挡不住,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让人生出一分担忧和心疼来。大家私底下谈论,她的一生,恐怕要苍白地度过了。

再见心月,已隔了好几年,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她面色红润,牵了她两岁小儿,一脸幸福小妇人的样。满室喧哗笑闹中,她耐心地指着一些颜色,让她的小儿辨认,这是红的花,这是绿的叶,这是黄的衣服,这是白的盘子……整个画面,温馨可人得像一朵百合花开,闻得见幽幽的香。

不用探问,她的生活,自是安定美满的。有知情者说,常看到她一家三口,一起逛街,她的男人,总是体贴地走在她身边。就有人想起她的当年,为一场爱情死去活来,如果那时她真的唤回了她的爱情,与他结合了,会像今天这样幸福吗?又设想,当年她自杀时,若没有被人及时发现,那么现在,她只是大家回忆里的一缕轻烟罢了,结局肯定是个残缺的月亮,哪有美满可言?

到底什么样的爱情里,才贮藏着幸福?这是一个很不确定的因素。有时貌似甜蜜的爱情,其实却是一杯苦咖啡。当不幸遇上这杯苦咖啡,我们要做的,不是沉沦,而是果断地把它倒掉,重新寻找。只要不绝望,幸福总会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