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躲在屋子里的猴子朝着一动不动的吴穹大喊,他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领头的人,羽绒服里套着花衬衫,光头脑门上有一道长长刀疤,一直延伸到右眼眉毛,看起来凶神恶煞。
“原来是个……小白脸!”光头上下打量着吴穹,发出桀桀怪笑,“这周癞痢让个小白脸给弄了,真是个废物!”
四周一片哄笑。车上的周癞痢脸青一阵白一阵。
“这样!熊爷我不砍老弱妇孺,给你个机会,把你手机给我,然后去车里边给周癞痢磕一百个响头,然后再请哥几个在县城的金标夜总会乐呵乐呵,这事就算揭过了。”
面沉如水的吴穹忍不住笑了。远处的猴子却隔着门缝,心惊肉跳的瞧着。
“操!熊哥,他吓傻了!”旁边的小弟咋咋呼呼的喊道。
“周癞痢叫你们过来,就不怕我撕破脸皮?”吴穹挑了挑眉,来回打量着眼前几个拿着刀的混子。
“嚯!”光头一双大眼骨碌碌转着,嘴角露出笑意,“不仅没吓傻,还敢在这跟我叫板?你他妈也就骗骗周癞痢那个s逼,这里信号差的要命,你录音能发的出去么?你传给谁听?”
几个人从光头身后缓缓走出,一左一右的朝着吴穹围拢了过去,光头看着吴穹冷哼连连:“小子,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废这了?嗯?”
那熟悉的沙哑笑声,再次在吴穹耳畔响起,这似乎是那位先生急于乐见的热闹。
远处的猴子吓得捂紧了嘴巴。
“好吧……”吴穹翻了翻白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认怂,手机给你。不过你删了录音之后记得还我。”
“切!这傻/逼,还以为能跟咱们谈条件!”旁边又有小弟起哄。
“没现在挑断你手筋脚筋,就是我熊哥对你仁慈了。”
吴穹将手机掏出来,缓缓的朝着熊哥递过去,两人距离有些远,熊哥伸手够不着。
“妈的!还让熊哥亲自来拿!找死是不是!”旁边人叫骂着,却没人将手机从中间传递过去,毕竟记录犯罪信息的录音还在上头,这手机最好第一时间让熊哥来接管,其实也就一步之遥而已,光头熊哥下意识的走上前。
熊哥刚抬起手,吴穹忽然盯着对方开口道:“熊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嗯?”熊哥下意识的被问句引导的抬起了头。
“你的光头真晃眼。”吴穹咕哝着,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
手机从吴穹的手里掉了下来。
熊哥一时反应不及,伸手去抓,手机从掌中翻落,露出短而窄的手术刀刃,吴穹抢先一步抓住而了熊哥的手腕,柳叶般惊心动魄的寒光猝不及防的划过熊哥的手。
一呼一吸之间,周围的小弟来不及援护。
奇妙的手术刀切断发动。
手机跌落水泥坪发出轻响,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鲜血喷溅,断面整齐的手臂弹跳在手机旁,殷红血迹浇盖了黑色的手机屏幕。吴穹一把扣住光头熊哥捏着砍刀的手,直接将他按倒在地,用膝盖死死顶住。
“啊——!”熊哥脸贴着水泥坪,发疯的吼叫,一旁的小弟没曾想吴穹会如此暴戾,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就凭着一把小小的刀刃将光头熊哥的左手整个切了下来,吓得个个呆愣在原地。
躲在远处的猴子直接吓晕过去,面包车里的周癞痢听到光头熊哥的惨叫,赶紧从窗户边缩回了脑袋。
吴穹用膝盖顶住熊哥,抬手拾起了不远处的手机,这么点高度,手机壳着地,没有半点损坏,吴穹担心熊哥的血会进到充电口,拿着手机在熊哥的袖口反复蹭着血。
一旁举着砍刀的小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各自吞咽着口水,紧张的大眼瞪小眼。
“别看了,先收起武器吧……”吴穹像是体育课上教导学生们使用运动器械的老师,“你们熊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手……我的手啊……”熊哥整张脸痛的都扭曲了起来,眼泪鼻涕横流。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凑近捡起熊哥的断手。
吴穹抬眼扫视着周围的人,拾起熊哥的断掌,认真瞥了一眼:“虎口老茧挺厚的,看来熊哥经常耍刀子。”
场内噤声,有人甚至哆嗦了起来。
“唉!”吴穹忽然朝着着面前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弟说道,“别抖……火机有没?”
对方也是五大三粗的样子,此刻却像是被人捅了p眼般一脸发涩的打着哆嗦,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的无烟打火机,递给吴穹的时候,差点没攥稳。
熊哥血流不止,吴穹打算给他消消毒止止血,火机按开,灼烧断手伤口,熊哥嚎叫不已,脸色苍白,恐惧和痛苦交织,他脑子里容不下别的事情。
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那把“铅笔刀”一样的玩意,是怎么把自己的手给切下来的。
“啊啊啊啊……”伤口烧结了,熊哥也彻底昏过去了,吴穹将断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其中一个小弟手里,后者差点没接住。
“你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说不定我现在身上一块好肉都不剩了。”
“不敢不敢!”对方慌慌张张的摇头,下意识的扔开了手里的砍刀,缩着身子。
光头熊哥都没看清楚自己的手是怎么断的,他们谁敢上?万一刀子划过的地方是脖颈,那就不是躺在地上嗷嗷惨叫这般简单了。
“他妈的!这是个活阎王吧!老子真见了鬼了!怎么碰到这么个煞星?!”车里的周癞痢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像老鼠一般缩在靠近驾驶席的角落。
“砰!”吴穹捶打着玻璃窗,差点没把周癞痢的尿给吓出来。
周癞痢脸色煞白的将窗子摇了下来,正面看到笑容温暖人心的吴穹。
“人生何处不相逢,周医生,咱们又见面了。”吴穹脸上倒是没什么异常,可周癞痢早就吓破了胆。
“我我我……我错了!爷爷!爷爷!我给你磕头!”周癞痢病急乱投医,直接跪伏在车上给吴穹梆梆的磕起响头。
“别别别……折寿。”吴穹将手伸了进来,一把抓住周癞痢的领子,将浑身发软的周癞痢提溜到自己跟前,“你说你胆子这么小,怎么学人干坏事呢?”
“那些不入流的货色,只是打手对不对?”吴穹贴着周癞痢的耳朵小声问道。
周癞痢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做的是断子绝孙的生意,那些东西,给人贩子最受用。敢销这种货的人,也不一般,那几个被吓软了的混子可没这魄力。”吴穹松开了手,周癞痢瘫软了下来。
周癞痢做的生意,恐怕连村长家的村霸都做不出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等着你找我的麻烦呢!”吴穹冷笑一声,也不知周癞痢听没听进去。
“那个人……那个人你惹不起!”周癞痢眼神闪烁,他不敢放狠话,这话只是实话实说,“他杀过不少人!比徐正龙还狠!”
吴穹扭了扭脖子。
“你以为我要当罪犯克星不成?”他戏谑的瞧了一眼周癞痢。
“我想入伙。嘿……”
......
夜色深沉,杜老二拄着拐杖的朝着家门口走去。
上次挖井碰到怪事,叫人一铲子铲掉了脚掌,现在回想起来,杜老二仍然是胆战心惊,他甚至有些后悔跟着徐正龙混,虽说这些年来好处捞了不少,可他不想自己跟韩大头一样,被徐阿花的怨魂给活活缠死。
“不过……现在龙哥请了老神仙过来,咱们应该有活路了。”一想到这里,杜老二就喜笑颜开,连脚掌的疼痛都舒缓了不少。
背后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冷风,杜老二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有些害怕的张望四周,树影婆娑,月光冷寂,幽幽的转过头,破木门敞开,黑暗的屋子里露出桌椅的轮廓,这时杜老二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明明锁上了房门的。
滴答……门框上的水珠滴落,一条涓涓细流,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口涌流到了杜老二跟前,寒意顺着鞋底泛上来,杜老二吓得差点扔掉了拐杖。
杜老二牙关打颤,只是还没等他回头,似乎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缓缓的攀上了他的后背。
杜老二只觉得那东西触碰后背的一瞬间,自己都要心脏骤停。
“救命啊!小花媳妇!我错啦!我真的错啦!我不该……我不该……啊啊啊……”杜老二发觉那柔软冰冷的东西滑过了自己的肩膀,缓缓的缠上了自己的脖颈。
那是一双苍白的手,此时却如同一条扭曲的白蛇,缓缓的兜住杜老二。
“如果知道错了……”冰冷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入耳朵里。
“那就去死吧。”
杜老二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双苍白的手像是没有骨头,一点点的勒紧了他的脖子,瞬间收紧,气息凝滞,他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绝望的瞪大眼睛。
“咯噔!”两主拐杖各自倒伏在地,月光照耀下,杜老二一个人的影子摆出诡异的姿势,像是张开翅膀要腾飞起来一般,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托举,面色紫涨,喉咙发出奇怪的响声。
“咯咯咯……”杜老二的正对着房门,瞳孔里渐渐倒映出黑暗房间里拖长的白色身影,那张苍白的脸在朝着他微笑,从门口涌流而出的水彻底漫过了杜老二的脚底。
死亡迫近。
“邪秽住手!”四野无人之处,一声暴喝如雷霆滚滚而来,房门之中的苍白身影微微一颤,被托举到半空,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杜老二忽然觉得脖颈一松。
“噗通”一声,落地摔对他的断脚掌造成了二次伤害。惨叫声响彻黑暗。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杜老二没看到任何人朝他走进,咳嗽着回过神,一根烟杆泛着黯淡青光,如利剑一般刺破黑暗,烟袋锅涂抹鲜血,直接砸进了幽暗无物的房子里。
“啵”!一声诡异闷响,烟袋锅从门后跌落出来。
黑暗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杜老二眼中的鬼影消失不见,门口的水竟然倒流而去。
“休走!”老神仙流星赶月一般的从黑暗中显出清癯的身形,杜老二自问手脚健全之时都没有这老头的速度,邵老神仙白衣若仙,一把抄起地面上的杜老二。
他也没说话,烟袋锅砸中了实体,那鬼怪是驱驰着身体出现的。
“今次!”老神仙眯缝着眼睛飞身而入。
烟袋锅红亮光丝照亮黑暗。
“你可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