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病了?”说话的是左老爷,很显然左老爷对于曲乔妤这句话是不太满意的,她们左家一直顺着眼前的两人,将他们招呼地好好的,那是因为他们能够医治好儿子的病。
但是像这样诅咒他们生病的话语,貌似也不应该从一个大夫的口中说出。他们到底有没有生病,身为大夫的她难道不应该更加明了。
气氛的从安静变成尴尬,左夫人支走了所有的下人,整个餐桌就只留下了曲乔妤和左家的人。
“少夫人,这话我们听不太懂,请问我们生了什么病?”左夫人开口询问,她的声音非常诚恳,这点让曲乔妤觉得还有救。
于是她看向了众人,用着一派轻松的语气开了口:“是心病。”
“心病?慕少夫人,老夫尊重你是大夫,但是你说话也得有理有据,心病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诅咒一个人换了心脏病也不是小事,眼前的女子不像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
左老爷这下子脸色变得难看,说完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话中的心病非心病,不是你们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你们的心理出了问题。明明已经不再富裕,为什么还要每天大鱼大肉地吃饭,这样的花费难道就不会心疼。”
曲乔妤说完正眼对上了左老爷的眼睛,没有任何的胆怯和犹豫,她今天就是要来说事的,左府的虚荣心太盛了,如果要从根本医治左政的精神病,那么以左老爷为首的虚荣病,她也得一并治治。
“少夫人,你误会了,我们大鱼大肉的那是因为要感谢你医治我大哥。”左晴连忙开口道。
“其实在我们慕家,每天没有这么好的菜色的,但是我们餐桌上的食物能够保证所有的人都能吃饱吃好,而不是像今天这样。”
餐桌上十个人吃饭,明眼人都能看出只有五至六个人的食量,这又能吃饱几个人?
“可能是今天厨房的师傅不小心将菜量做少了吧!”左晴嘀咕了一句,也不再开口。
于是在座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对方不先说话,曲乔妤也绝对不会开口,煎熬能够击破一个人的自尊心,不是曲乔妤心狠,于今的左家自尊心过盛已经衍变成了虚荣。
虚荣心是一种心理扭曲的表现,它是一种追求虚表不正常的情感和心理状态,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偏偏它却是伤害人类内心的一种强有力的凶、器。
左老爷叹了一口气,他的视线有些涣散,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之前的强硬,甚至带些狼狈和不堪:“慕少夫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是夫人和左政告诉我的。”曲乔妤平静地回答。
“我和政儿?”提到左政左家的人眼睛立刻发亮:“他恢复正常了?”
乔妤摇头:“我是从两位的话语中猜到的。”
“夫人还记得您和我说过左政最喜欢的食物是葱花面吗?之后我们去了西街得知葱花面是西街最廉价的面,清汤寡水甚至连盐巴都舍不得放。”
“偏偏左政的衣服都是材质极好的上等货,光鲜亮丽夺人眼球。一个穿着如此富裕的贵家公子哥怎么会喜欢葱花面,他当然不会!他不是喜欢葱花面,而是你们给他的钱只够他吃上葱花面,我猜的没有错吧!”
曲乔妤的话一针见血,左家人沉默了,没人接话,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于是曲乔妤接着说:“还有,左府范围并不大,但是左府的下人们是主人的两倍,你们宁愿将钱全都花在光鲜亮丽的物质生活上,却在私下克扣生活品质,这样的生活你们真的享受吗?”
“这样的生活不会永久,等大哥考上状元,咱们左府就真正成了富裕的家族,还会光宗耀祖的。”也许是为了让父母亲少为难,左晴开口说道。
“那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会换上精神病吗?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光宗耀祖,你们通过算命师傅一句荒唐的话,将一种无形的压力直逼着他,你们可知道左政他每天承受的可是三重压力,他是被你们一次次逼疯的。”
“三重压力?”左晴疑惑。
“我刚才也说了,左政每日穿着光鲜亮丽却只能吃葱花面充饥,这样的现象难道他的同窗就不会嘲笑?所以他只能在大家都吃完饭后,自己再偷偷摸摸地去吃碗面,他内心的苦只是没有告诉你们。”
“其实这几日的相处,我发觉左政是个聪明的人,他的想法很独特也很新颖,特别是体现在下棋的方面,可是他为了你们所谓的光宗耀祖,拼命的学习,没日没夜。你们要知道一个人的精神领域不是无限大的,它与身体一样,累积的情绪多了,病就来了。”
“至于这第三重压力便是科举,他三次考举发挥失常,原本就心情低落,回到家还要接受你们又是打又是骂的责备,可是当时的他需要的是安慰,是加油!而不是恨铁不成钢的拳打脚踢。”
“算命得来的话不是永远,一个孩子在学业的途中需要的是体谅,是支持是你们大家无私的关怀!每一个人的心是肉做的,并没有装满了石头。”
曲乔妤尽量将话说的煽情,但是她的煽情却让气氛变得很沉重。她希望左家的人能够听的进去,而左家的态度并不积极,他们也许万万没想到导致左政犯病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他们自己。
“这些都是政儿告知少夫人的?”左夫人内心有些复杂,曲乔妤说的没有错,他们的自私,将所有的压力和期望全都压在了左政一个人的肩膀上,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乔妤深吸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目视着整个大厅的人,然后后退了一步。
“我刚才的话如果冒犯了,我诚心地向大家道歉,但是句句肺腑之言,也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的想想。我吃饱了先上楼去了。”说完她给在座的左家人鞠了个躬,然后安静地退出了大厅。
但是她没有注意的是,在她走上楼梯的那一刻,一道黑影从一旁的盆栽后闪过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他从刚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她,或许已经盯了更长的时间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