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宝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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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黛玉回家(1)

话说自芳芷吹奏短笛将所有的狐狸们镇住后,本想马上施法让它们忘却黛玉与狐狸洞的这一段仇怨。但是由于吹笛耗费的功力过大,一时施展不起仙法,芳芷只好心中盘算着暂时先回花月洞,再修炼一段时日,等待功力更强,再来制服这群狐狸。

“呀”的一声,芳芷听到一声乌鸦叫。“晦气!”芳芷低声自语道。她抬头看看天空,天空的颜色依渐暗淡。几只黑鸦正巧从芳芷头顶上的天空中过路,飞往前面阴森幽暗的老树林里。夕阳垂暮,云海苍茫。最后几缕晚霞,似凋落的花瓣飘零……

“不知他们三个怎么样了?”想起山势险恶,黛玉身负重创……芳芷心里道。如此想着,芳芷放心不下,赶忙掐指算算,得知他们三个已经顺利回到洞中后,心中便宽慰几分,迅快如风飞往花月洞……

飞入洞口,芳芷瞥见洞口一个人影在徘徊,踱来踱去。那人影在嘀嘀咕咕念叨些什么……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徒儿春野。她正在用力搓着手,着急地低头自语:“……师傅怎么还没回?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师傅不会有事吧?师傅不应该有事的。一群小狐狸,怎么奈何得了我师傅呢?哼!……师妹怎么还是昏迷不醒的?哎呀,师妹不会有事吧?师妹她不能有事啊!……”

“徒儿,你在和谁说话呀?黛玉呢?她伤势怎么样……”芳芷微笑着,明知故问道。春野听见背后传来师傅的声音,忙转过身去。双目噙着泪花,摆摆头,高兴得几乎要蹦跳起来,大叫一声:“师傅!您终于回来啦!”

“师傅回来了。”守在黛玉床边的宝玉听到芳芷与春野的对话,心中甚是激动。他打算抱起黛玉过去给芳芷瞧瞧。但是顾虑黛玉有孕在身,她脆弱,肚子里的宝宝更加脆弱,万一不慎摔一跤就麻烦了……等他心里犹豫了一阵子,芳芷和春野正好疾步过来看黛玉了。

“师……师傅,您一……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林妹妹啊!无论如何要保住林妹妹和她腹中的胎儿啊!否则,否则我也活不成了……”宝玉一见到芳芷,急得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好一对可怜的有情人。贾相公,黛玉是我的徒儿,为师肯定会尽心尽力的。”芳芷边说边走至床前,轻轻掰开黛玉的眼皮看了看,轻叹一口气,用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幸亏我及时赶到。”

“春野,你去采些疗伤化瘀、活血定痛的草药来。贾相公,你去提些热水烧开。你们动作要快。我就先在这儿给她运功疗伤……”芳芷慢条斯理地对春野、宝玉道。尽管芳芷觉得全身疲倦,功力也已几乎耗尽。但是,她仍然没有让自己有思考犹疑的余地。“救人要紧。”在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宝玉忙答应道:“好的。”就行动去了。

“春野,你怎么还愣在这干什么?”芳芷见宝玉已经速速去了厨房烧水,而春野还迟迟不动身。“师傅,狐狸精是否还会找来?要是来了,打断您运功,岂不糟糕?……要么您算算,看看是吉是凶……”原来春野是不放心师傅。芳芷淡然一笑,是啊,春野所担忧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于是,她伸出手指掐指一算,算完,微笑着说:“今晚花月洞相安无事,狐狸们都不会前来打搅。”“太好了!那我放心了!采药去喽!”春野高兴地击掌道。芳芷望着春野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含笑着,爬到床上盘腿打坐,然后将黛玉扶正,开始发功……黛玉的眼睛闭着,芳芷的眼睛也闭着。洞里、洞外都很安静。只听得到洞口哗哗水流的声音,和风呼呼地把一张张树叶、树枝敲打响的声音……

“加油烧!烧得旺旺的,好叫水快快开!快快给林妹妹烫个澡……”宝玉一边频频往灶膛里添加干柴,一边擦着满头的汗对着火自语着。烧柴火也是有技巧的。俗话说:“人要虚心,火要空心。”

宝玉望着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苗,他的心,也像是这火,一窜一窜的,不能平静。他担心呵!着急呵!生死只在一瞬间。想着这些,感慨颇多:时间在一点点逝去,世上一切的一切,也都将伴随时间,一起逝去……水执著往东去。但地球是圆的,水还会再流回来。只是出去后,再流回的水,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些水了。枝头的花,凋谢了还开,但开的不再是那一朵了。世上火永远有,但是由这些木头燃起的火,烧完就不再有了。人的生命,经历着死亡。死后,世上还会诞生许多的新人,但都不是自己了……想着这些,宝玉的眼泪就如梅雨季节的雨,落个不停!灶里的火苗儿,扑哧哧地燃烧,好像黛玉的笑声,又好像黛玉温热的唇,吻干了宝玉满腮边挂着的泪花。

洞外,天空已经黑下去了。满天的星子,如无数根蜡炬,摇曳着幽光。嫦娥乘着玉月,在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穿着一身白衣的春野,背着竹篓,也在峭壁上山林里仔细耐心地找寻着要采摘的草药。月亮背上,嫦娥仙子为人间的真情感动了,悄悄地一直跟在春野的背后,为她照亮路途……

水很快就烧好了。宝玉高兴地跑去告诉芳芷。须臾,春野也满载而归。接下来,三个人又继续分工合作,为黛玉泡澡做准备。大家拖着疲倦的身子都在忙碌着,然而各自的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累。虽然是茫茫的黑夜,但这洞里,榉木珙壁案桌上橙红的夜明珠,把花月洞照得很明亮、温馨,如同美丽的晨曦。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宝玉按芳芷的嘱咐,将水温调好后,暂时回避一下。春野帮黛玉把衣带解了,衣裳拿下,就小心地将她背放入浴缸中开始泡草药澡。温水不断地冒着白色的纯洁的蒸汽,渐渐地,蒸汽冒得多了,弥漫了整个山洞。洞中就像仙境……

茫茫水雾中,芳芷正在潜心运功帮助黛玉疗伤。她双掌运功,凝聚了内力,对住了黛玉的背。一股暖流通过手掌,流向了她的身体里面……不一会儿,黛玉的脸色由苍白转向了红润。可是,正当春野在一旁感到庆幸而喜悦时,突然间,只见芳芷浑身一抖,头一歪,从嘴角流出一抹鲜红的血来……“师傅快支撑不住了。”春野吓了一跳,慌忙凑过去,双掌疾力一摊,抵在芳芷的后背,输功给她。

黛玉在洗澡,宝玉回避在一边等待着消息。等了半晌,仍无动静。突然,听到肚子里有流水声,空肠子打架了。饿了!宝玉想起,大家刚刚从山下回来,为给黛玉疗伤,都未顾得上用晚膳,料想这洞中也没有现成的食物,不如,我趁着现在这点空闲,赶紧到洞外去寻些野果瓜菜回来……想着,宝玉就急匆匆地跑出洞了。宝玉走出花月洞,但心仍在洞里。他对着洞口说:“林妹妹,我等着你醒来。你等着我回来,我去给你和大家弄点吃的……”宝玉穿过瀑帘,月很朦胧,星星很朦胧。隔着泪花看夜空,月儿更加朦胧,星星好像已经落回水里的浪花,连成波涛,在心头汹涌澎湃……

林子里黑黢黢的,为了壮胆,宝玉一边联想着美好的镜头,一边自己瞎编着歌唱:

“夜晚幽暗的林间

野果飘香

循着那香

来到果树下

树高采不到

只好学着月儿上树梢

来把果儿采

来把果儿采

啦啦啦……”

在林子里瞎转悠了半天,迷路了,又转回到了原地。正巧听到洞那边春野的欢呼声,宝玉果子也无心采了,想着“这儿林子太大,路太小太多,又迂回曲折,再试一次,也无非就是像只无头苍蝇盲目地乱转,不如当即折回洞去,林妹妹醒了,我得去看看”,便加快了步伐,向洞口迈去。

“林妹妹,你总算醒过来了。芳芷师傅,您真的真的太伟大了!谢谢您又把黛玉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了!”宝玉一见到黛玉坐在床上,双手捧着碗在喝水,他真的太高兴太激动了。黛玉埋头喝着水,刚喝完,正准备放碗,一听到宝玉的声音,大吃了一惊。空碗没捧得牢,落到地上了。不过是只纯银镶水蓝宝石碗,即使从高高的树顶上落下来也摔不坏。“你这个没心肝和肺的,谁叫你还来这儿的?搅扰了我们安静的生活。快回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黛玉说这话时是违心的,心里却想着另外一番话:“宝哥哥,好想你呵!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呵呵!搭帮了师傅……辛苦她了!”宝玉很了解黛玉的个性,他听着她的牢骚话,心里却完全不在意。“只要能见到林妹妹,打骂我都愿意受!林妹妹,您就大人大量,宽恕了我吧!没有你我不能活。况且,你都知道这是场误会了,就手下留留情,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黛玉听着宝玉发自内心地在祈求他,他那真诚、执著、纯情的目光,让她感到再也说不出半句拒绝他的话来。

“嘿哟!有了林妹妹就忘记了我师傅了。哼!没情义!”春野在一旁看着这一对情痴,在彼此交换着目光,久久对视,久久心里相拥,她不知是嫉妒还是怎样好,故意咳嗽两声,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