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佳期误:倾城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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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豆蔻公主37

微澜终于醒了过来。

不是他残忍,不是他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子死去,而是与其像之前那样无尽的折磨,还不如,就让她醒过来,哪怕只有五天,他要求得她的原谅,就算最后的结果是那样不堪。

上穷碧落下黄泉,微澜,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而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看着她缓缓睁开的眼睛,他激动到手都在不停的颤抖,轻轻抚上她的眉角:“微澜……”

她乌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连最起码的伤痛都看不到,平静到让人恐惧。他终是内疚,竟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微微转开了眼神。

“我娘呢?”她终于开口,声音也是极度平静。

他犹豫了片刻,起身走到门外,吩咐人取来了那个从江南快马加鞭运来的小坛子,回身交到了微澜手中。

微澜静静捧着那个坛子,眼角终于滑落一滴冰凉的眼泪,脸上却依旧是平静的神色:“娘,女儿不孝,是女儿欠你的,女儿通通还给你。”

在秦宇扬惊疑不定的注视中,她抬起头来看他,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想问你讨一样东西,你给不给?”

“什么?”他在发抖,声音在发抖,心更是抖得厉害。

微澜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反复复的抚摸着那坛子,最后方才道:“娘一直不喜欢我嫁给你,我却一再忤逆她的意思……如今,我想问你讨一封休书,算是祭奠亡母在天之灵……”

“不可能!”他顿时博然大怒,控制不住的发起脾气来,“当初根本就是她无理取闹,我们怎么就不该在一起?如果不是她这样,事情可能根本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呵。”微澜轻笑了一声,“这么说来,我娘是活该,我娘是该死,是不是?”

他一震,清醒过来,立刻又抱紧了她:“不,微澜,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口不择言,我胡说八道。微澜,你不该与我说那句话,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没有你……”

“没有了我,你还有罗裳,你还可以有后宫粉黛三千……”她淡淡道,“没有了我的牵绊。其实你会更好。”

“不——”他立刻打断了她,焦灼道,“罗裳,罗裳……我会杀了她,为你/娘报仇,好不好?”

“她是你的女人,你要杀她?”她轻笑着反问,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微澜……”他捧着她的脸,突然就封住了她的唇,一边亲吻,一边喃喃的道歉,“微澜,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可是,我不要你了。”她惨白的脸上溢起一丝苦笑,“只怕,我也要不起你了。”

我的秦宇扬,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他虽是孝文皇帝的外孙,是真正正统的皇裔,可是他会告诉我,他只是宇文苏白的外孙;我的秦宇扬,他不会和别的国相勾结,成为什么权倾天下的皇帝;我的秦宇扬,他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不会这样淡漠决绝,冰冷无情;我的秦宇扬,他会在我耳边轻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他不会与别的女子纠缠不清,更不会那样彻底的背叛我……

我终于能下定决心,秦宇扬,我不要你了。

她就这样,生生的划开了自己与他之间的联系,可是他却绝对不甘心这样放弃。

他抛开了所有的大事小事天下事,只是守着她,在经历了她一整天的淡漠无言之后,几近崩溃,却终于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凑上前道:“微澜,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合欢树好不好?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去看过,要怎么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看?”

回应他的依旧是满室的沉默。她那样安静,安静到仿佛呼吸都不存在。他心中的煎熬与难受,却无法告诉她。

微澜,你可知,我们只有五日了。五日之后,我怕自己会失去你,你若是不肯原谅我,我怕自己下了黄泉,会找不到你,我不想让自己丢了你……

“皇上!”门口忽然响起一声怯怯的呼唤,却不见有人进来,摆明了是想要他出去说话。可是事到如今,他真的不想再有人和事瞒着她,便让人进来了。那人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老皇上他……在寺院中自尽了……”

“什么?”他霎时间苍白了脸色,倏地站起身来,眼角的余光发现微澜的身子亦是一僵。

莫非真的是天要亡他?他间接害死了她的母亲,如今,又逼死了她的父亲……他与她之间,隔着两条她最亲的人的性命,那样遥远的距离,要怎样跨过?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她轻笑起来:“娘死了,父皇也死了……也好,接下来就该是我了……能早日见到娘,也算是好的。”

他脸色惨白,僵直着身体站在床边,原本芝兰玉树的体态在此刻竟显出前所未有的颓败。静默半晌之后,他亦苦笑起来:“也罢,我竟造了这样多的孽,就该自己来偿还……”他看向微澜,无声的跪倒在床边,抱住她单薄的脊背,喃喃道:“微澜,我欠你太多,我还给你,通通还给你……”

一阵风吹过来,床头挂着的长剑微微晃了两晃,长长的流苏在风中飘动着……

冰凉的剑身划过脖颈,有微微的疼痛蔓延,可是他却全然感觉不到,因为他的眼睛,正看着那只握住剑身的小手,看着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床铺上,他的心疼与慌乱已经满满的掩盖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一把丢开了剑,他忙的抱住她,顾不得自己的的脖颈处也是不停地流血,只是将她拥在怀中,紧紧握着她那只受伤的手,全身颤抖着回头大吼了一声:“宣太医!”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看过他一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太医来为她上药,她也只是呆呆的,眼睛只是看着头顶的帷幔,竟似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

看着她的模样,他也顾不得太医在此,宫女在此,俯身在床畔,轻轻的抱住她,用自己的脸摩挲着她冰凉的小脸,再一听,竟是喃喃的低泣出声:“微澜,我求你……我们没时间了……不要让我失去你……”

身后的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自秦宇扬登基以来,雷厉风行,恩威并施,早已在皇宫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帝位也一天比一天稳固,可是如今,众人竟看到这样一个低声下气的皇帝,这样一个无助哭泣的皇帝,是以震惊!

微澜依旧毫无反应,过了许久,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依旧埋在床边,悔恨,自责,以及满心的惊恐,让他无法抬起头来,哪怕是看她一眼。

太医终于颤颤巍巍的凑上前来:“皇上,您的脖颈受了伤,若不上药,只怕——”

“滚——”他低喝了一声,恐惊了她,微微抬起头来,见她却依旧紧闭着眼睛,心中的悲戚顿时蔓延开来,无法言喻。

“萧翎,你说我夺了这天下,究竟是要做什么?”是夜,秦宇扬迷醉了双眼,坐在御花园之中的凉亭内。

陆萧翎看着他,神色黯淡,冷冷道:“你不是为了她么?”

秦宇扬仰脖印下一杯冰凉的酒,低笑起来:“我本以为自己是为她,可是她不要,我还要因此而失去她……那我夺了这天下,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好后悔……其实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就如同着了魔一般,不能控制自己,现在只觉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如果我就此放弃,是不是很可笑?”

陆萧翎眉心一动:“你要放弃?”

秦宇扬沉默的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良久之后,道:“我不能失去她……也许只有放弃,才能再次得到她……”

“可能吗?”陆萧翎立刻反问道,“你以为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原谅你?这皇宫,这天下,甚至是她父皇,与她关系都不大,可是,只是她娘亲的死,就足以划清你们之间所有的关系!”

“够了!”他不耐烦再听下去,将手中的杯子狠狠一甩,“我现在就去杀了那蒙罗裳,为她娘报仇,行了吧?”

“现在才去,不嫌迟么?”陆萧翎依旧好整以暇的模样,淡淡看着他。

“那究竟要我怎样?”他倏地站起身来,吼道,“怎么做,她都不会再原谅我,就算是我死了,她也不会原谅我!”

陆萧翎一咬牙,也站起身来:“她的原谅有那么重要?反正几日过后,她也逃不过一个死,你又何必——”

“陆萧翎!”秦宇扬突然狠狠攥住他,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不要逼我杀了你!”片刻之后,他突然又软了语气,苦笑起来:“你怎么会懂,你怎么可能懂,她于我,有多重要……”

陆萧翎冷冷一笑:“或许吧,我是不懂!我懂什么,你是知道的!”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他的痛,为她,他的痛,为他。

临别的时候,陆萧翎还是告诉他:“六公主,想要见你,你见是不见?”

秦宇扬犹豫了片刻,想到了微澜,点了点头。

然而,在见到六公主之前,他却先见到了罗裳。彼时,她正站在清心殿前,脸色苍白,犹豫着,徘徊着,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突然扑上前来将他缠住,大哭:“公子,公子这样对罗裳不闻不问是什么意思?是死是活,求公子给罗裳一个痛快,不要让我这样痛苦,求公子——”

秦宇扬身体一僵,冷冷一笑,一脚将她踹开,抬脚欲往御书房而去,却忽听见身后殿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微澜站在门口!

“微澜!”他三两步上前,微澜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径直走到被踹倒在地的罗裳面前蹲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蒙姑娘,你恨我吗?”

罗裳脸色更是苍白,却还是强撑着,冷笑道:“我恨你,我自然是恨你的。”

“哦。”微澜了然,“那你,恨我娘吗?”

罗裳浑身一震,禁不住往后挪了两下,摇着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微澜看着她的模样,轻笑起来:“你知道吗?从前,这宫中有个皇贵妃,她害我娘毁了容,瞎了双眼,与我母女分离十六载。在与我娘相认之后,那位皇贵妃,便自缢而亡了,但我还是觉得,她就算是死,也弥补不了对我娘亲的伤害……”

罗裳猛然一惊,抬眼去看秦宇扬,仿佛求救一般,却发现他的眼中尽是杀意,霎那间心如死灰!

可是,微澜接下来的话却另秦宇扬和罗裳全都大吃一惊。

只见她面上带着清冷的笑容,面容依旧平静如初,淡淡道:“可是这次,我却没有心力要你死。因为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我可以去陪同我娘,我不想自己与你同路,就算是在黄泉路,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你。”

她分明是说与罗裳听,可是她身后的秦宇扬却霎时间面无血色,身子晃了两下,差点摔倒,好在身后的宫女及时搀扶了他一把,方才没有摔下去,可是只是转瞬间,整个人已经狼狈到了极点。

“就算是在黄泉路,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你。”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吗?

微澜静静说完自己要说的话,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朝殿中走去。与他是擦肩而过,可是却依旧目不斜视,仿佛全然未曾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

的确,他凄凉的想着,在她的眼中,他再也不会存在了。他曾经还以为,无论是茫茫碧落还是阴阴黄泉,他都可以追随她,与她一道。可是原来,她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见到他,她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

御书房内,昔日的六公主正静静站在当间,依旧是从容优雅的姿态,可是眉目间却还是难掩苍凉的神态。她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墙壁上那幅未曾变过的书法,心中涌起百般感触,却依旧是面色平静。

外面逐渐有声音传来,依稀是一群人的脚步声,夹杂着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她凝神细听,却突闻脚步声顿住,随即响起一个极其厌恶的声音:“蒙罗裳,朕不杀你,是因为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但如果你要自找死路,朕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六公主微微一愣,方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就是秦宇扬,可是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润男子清朗的声音根本不是一个人!她嘴角溢起一丝冷笑,若然他还是当初那个温润男子,此刻,只怕也不会以“朕”自称了。

女子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脚步声也渐渐散去,御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男子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六公主回过身看向站在门口,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秦宇扬,良久之后,终于谦卑的低身行礼。

秦宇扬冷眼看着她,跨进门来,在书桌后方坐了下来:“你为何要求见朕?”

六公主眼神晦暗,闪烁不定,很久之后方才开口:“想求皇上一件事。”

因着先皇的突然身亡,他心中终是存着一分愧疚,再加上与六公主也算得上是旧识,微一思量便缓了语气:“你说。”

“我想回到皇宫居住。”她此时方才直截了当起来,“那座破庙,我住不习惯。”

破庙?他冷冷一笑,果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他特意着人重新修葺过的皇家寺院,竟也成了她口中的破庙。他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可知,后宫是何人居住之地?”

六公主面不改色,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我自然知道……说句没羞的话,我的心早在当初就给了你,即便是到了如今也没有改变……只要你同意,我便心甘情愿。”说到这里,她突然又变了脸色,眼中似乎还夹杂着一抹玩味,“我还听说,九妹妹如今与你闹得很僵,她身子也大不如前,若我能进宫,也能与她作伴。”

她恰恰说到他的痛处,秦宇扬脸色一变,心中悲苦。她的身子哪里是大不如前,分明已经……考虑了片刻之后,他点了头:“好,朕答应你。”

不多时,他便带着六公主出了御书房,往清心殿走去。六公主看着眼前的清心殿,淡淡道:“你竟然让九妹妹住在这里?可见真是有心了。”

秦宇扬没有说话,依旧往前走着。六公主跟在身后,微微朝他靠近一点,在巧妙地避开了身边的宫女太监之后,忽然抬起手来,拔下头上的一支金簪子,在那簪子头部一转动,突然间便闪过一抹寒光,那簪子竟瞬间变得锋利无比。她眸光一寒,举起簪子便朝秦宇扬背上刺去!

然而,簪子还未近他身,她的手却突然被人制住,前方的秦宇扬站住了脚,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她:“朕是真的想给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

六公主脸色涨得通红,无奈被人制住,动弹不得,恨得咬牙切齿:“秦宇扬,你不得好死!”

“这句话你还是留着对自己说吧!”他冷冷道,“你是微澜的姐姐,她曾经说过你是对她好的,朕本不想杀你,可是你自己运气不佳,偏偏选了今日,那便该死!”

六公主昂起头来,冷笑看着他:“我身为堂堂天朝公主,岂容得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羞辱?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让自己死在你手上!”

秦宇扬眸光一闪,察觉到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她下颚一动,显然已经咬破了毒药,只是一瞬间便已脸色发青,嘴角流下发黑的血液。

一旁的所有人都惊恐不已,秦宇扬依旧镇定,可是心中还是有隐隐的不安,看着她逐渐倒在地上,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不安是为什么,忙对周围的人道:“把她带走,不得留在这里!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微微颤抖着的声音:“六姐姐……”

他面前的那些奴才们都跪下了,朝着他身后的方向:“参见皇后娘娘。”

秦宇扬背对着微澜立在那里,眼前是六公主垂死的惨样,听着她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他居然不敢回头!

微澜近乎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之间再也控制不住,跌跌撞撞的扑上前去,伏在六公主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六姐姐,你不要有事,我去找御医来医你,你不要死……”

“微澜……”六公主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眸中闪动着仇恨的火花,顾不得自己正不断的吐血,还是一字一句道,“恨他……为了父皇……为了宁家的天下……恨……”

一个“恨”字,尚未完全出口,她的手,蓦然垂了下去,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微澜怔住了,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能看着她,曾经最美丽的容颜惨淡无比,曾经最有才气的眼睛永远的阖上了,曾经,在皇宫中让她感觉到唯一一丝温暖的人,就这样,死在她面前。

微澜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朦胧中仿佛看见许许多多的人——废弃宫殿中飞舞的娘亲,唯一一次在秋水宫中用膳的父皇,永远温柔美丽的六公主,严肃却公正的皇后,邪魅动人的慕容惜玉,宽厚而大度的慕容瑞玉,苍老却精明睿智的外公……

已经去世的,没有去世的,通通在她脑中徘徊,重重叠叠,不断地袭向她眼前。

“砰”的一声,微澜重重倒在地上,秦宇扬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去,想要接住她,却一步也迈不开脚。

是夜,清心殿中一片宁静,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屋中的铜壶滴漏发出嗒嗒的声音。

无边的夜色之中,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潜入了殿中,没有惊动任何人,不多时,那个身影再次闪出,怀中却抱了另一个人,避开所有宫人侍卫的耳目,闪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钟鼓楼敲响时辰,已经是三更时分。一直静默在书房之中的秦宇扬突然被钟声惊得回过神来,伸手在眉心按了按,起身往内殿走去。

昏暗的光线之中,纱帐垂落,寂寂无声。他不禁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去,轻轻的撩开纱帐,脸色却霎时间大变——床榻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微澜……”他失声唤了一声,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回想。他终于慌了,伸手往床榻上摸了一把,发现还是温暖的,心中尚且抱了一丝希望,立刻回身:“来人!”

很快有宫女走了进来,跪下,轻声很轻:“皇上。”

“娘娘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甚至还透着一丝绝望——事实上,他的心中,已经有那种叫做绝望的东西开始蔓延了。

“娘娘?”宫女有些惊诧,微微抬头往床榻上看了一眼,霎时间脸色惨白,直欲落下泪来,“皇上,奴婢不知,奴婢一直守在殿外,娘娘不曾出去过!”

霎那间,秦宇扬神色惨淡起来,不过片刻,突然又变得铁青,盯着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宫女,怒道:“来人,把她拖出去砍了!这殿中值夜的宫人侍卫,通通拖去砍了!”

清晨,城外的某个山庄,一间精致的绣房内,床榻上的女子缓缓醒转,乌黑的眼眸带着好奇观察着自己身处的这间房,迟疑着,拉开被子,足尖刚刚触到地面,忽觉一阵凉意,忙将脚缩了回来放进被窝之中。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的男子一袭红衣,绝色倾城,见她呆呆坐在床~上,惊喜的上前:“你醒了!”

女子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绝美的男人,怔住:“你是谁?”

此刻,却换慕容惜玉愣住了。他迟疑着看着她:“你……不认识我了?”

她微微蹙了眉,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惊叫起来:“我是谁?”

书房内,慕容瑞玉坐在书桌前,拧眉思索着什么,而慕容惜玉则站在窗前,看着在院中玩耍着的微澜,嘴角浮起一丝久违的笑意。慕容瑞玉一抬头,便看见他这幅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真的告诉她,你是她丈夫?”

慕容惜玉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是未婚夫。”

慕容瑞玉始终忧心忡忡:“那闵恬儿呢?”

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慕容惜玉轻轻摸了摸下巴:“不重要。我与她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她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况且此时,她以为我已经死了,除了秦宇扬,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那我也权当自己死了罢。”

慕容瑞玉轻叹了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惜玉嘴角复又挑起笑意:“慕容惜玉死了,我便是穆惜玉,而她,现在是如宁,不是正好么?”

“可是,微澜随时可能会恢复记忆!”

“她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过去!”慕容惜玉冷声道,“过去那么痛苦,那个秦宇扬让她那么痛苦,忘了有什么不好?哪怕只能有一天的幸福,对我来说,也足够了。哥,你祝福我吧,祝我的幸福长长久久,绵延不断。”

傍晚时分,慕容惜玉领着一个人进入了微澜的房间。

微澜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为自己把脉,将视线转向慕容惜玉:“我生病了吗?”

慕容惜玉宠溺的一笑:“你刚刚大病一场,我请司徒先生来为你诊治一下。”语毕,趁微澜不注意的时候,便向司徒文辉递了个眼色。

司徒文辉点点头,取出一刻药碗来:“如宁姑娘身子已无大碍,服了这颗药丸就当是补补身子吧。”